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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定（第1页）

景熙元年正月

“儿子在这里恭喜干爹了。陛下应天受命，继位新皇，干爹可是潜邸就跟着陛下的，如今可是龙祁殿的大总管了，可算是苦尽甘来了。”

“去去去，小蹄子皮痒痒了？惯会溜须拍马，还不去给陛下沏茶。”

宫墙之内两人的耳语嘈杂，就着小雨淅淅沥沥逐渐听不真切。永安帝驾崩的悲伤色彩也被这场大雨冲刷干净，而北朝的局势也伴随着雨歇迎来了晴朗。

“朕初承位，幸有贤卿辅佐巩固局势。尔相郭淮加封一等公，尔兵部侍郎冯乐为兵部尚书，另加封先户部尚书郁震承恩公。”景熙帝方裔继位的第一首旨意便是晋了两大功臣的官安抚朝臣，更加封外祖父为一等承恩公，意在警醒朝中，一朝天子一朝臣。

龙祁殿内

“陛下，太后娘娘来了。”元穆的通传使方裔不得不放下手中的奏折：“请太后进来。”

“皇帝登基也有大半个月了，哀家听说还未去后宫？”说话的是方裔生母，太后郁氏，永安帝方临的贵妃，昔日家族败落充奴入宫，一朝得幸生下皇五子方裔才被封做嫔，后来家族洗清冤屈后成为贵妃。如今更是母以子贵，成了北朝尊贵的太后。华服加持风姿不改，只是当初为奴的经历给人增加了几分老态。说话间也尽是凌厉。

“母后，儿子刚刚继位，非嫡非长，朝中不服气的人多了去，自然要勤勉些。”与郁氏说话的自然是新继位的皇帝，景熙帝方裔。朝服衣冠，倒是透出几分儒雅，只是不知他在这场宫变之中扮演的是怎样的角色：“何况阿瑶她们才从蜀中过来，大有需要休整的地方。”

“如今皇帝可不是什么蜀中的王爷了。是北朝的皇帝。膝下就一位皇子，子嗣如此单薄，可如何是好？”郁氏思虑了半天才看向方裔，出声问道：“皇帝以为，秦氏该如何安置？”

高高在上的君王听到秦氏二字稍有一顿，紧接着也反应了过来，放下手中的奏折：“先搬到别处吧。如今东宫住着的就只有清河王，秦氏再住在里面怕是会有闲言闲语。”

“皇帝考虑的倒是很周全。”郁氏对方裔的安排不可置否，倒是继续说起了选秀的事情：“新帝继位大选，这是北朝以往的规矩，皇帝怎么看？不过今年那左家姑娘倒是够了年纪，历朝从没有左家嫡系为妃妾的例子。”便是左蘅，也是以夫人之尊迎入宫，位同副后，真是好出身。

“这件事母后安排就是了。不过是口头默契，给个高点的位份便罢。”方裔言语间倒是不怎么在意这个左家姑娘，想了想又说：“虽说皇后从前在王府主事能独当一面，但也不曾操办过选秀这样的大事，还是从旁协助母后比较妥帖。只是要劳烦母后操劳了。”

郁氏本就是野心勃勃的人，倒巴不得多掌握些实权，从前她便只是妃妾，固然是贵族出身，到底也做了多年宫女。饶是宠冠一时也做不了主，今时今日就不可同日而语了：“如此也好，皇后看着倒是沉稳，不过也该历练历练。皇帝勤勉些自然好，哀家就先回了。”

“过去的事情皇帝还是不要再多想，这机会给一次已经是足够了。况且今时不同往日，这伦理纲常总违背不得。”郁氏临走留了这么句话便出了龙祁殿。

独余下方裔一人似乎想起了什么回忆。

“娘娘是不放心陛下？”才出了龙祈殿郁氏身边的许嬷嬷说道：“不如奴婢去处置了？”

“你急个什么？哀家只是怕裔儿乱了大局叮嘱几句。”郁氏瞧了瞧身后辉煌的帝王寝居，今后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或许说从郁家平反那日起就已经没有担心过了：“看不过去的大有人在。哀家何必坏了母子情份。”

“还是太后娘娘高明。”

“你明日去宫外叮嘱几句，可不能出了意外。回吧。”

“诺。”

而此时的凤鸾殿也迎来了它新的主人。

“朕惟乾坤德合、式隆化育之功。内外治成、聿懋雍和之用。典礼于斯而备。教化所由以兴。咨尔郭氏。乃相郭淮之女也。世德钟祥，崇勋启秀，柔嘉成性、宜昭女教于六宫。贞静持躬、应正母仪于万国。兹仰承太皇太后懿命。以册宝立尔为皇后。其尚弘资孝养、克赞恭勤、茂本支奕叶之休、佐宗庙维馨之祀。钦哉。”凤鸾殿内，郭绥捧着这一方黄巾，看着元穆递过来的皇后册宝，笑的沉稳内敛。

“老奴恭喜皇后娘娘。”元穆自幼净身入宫，后分给蜀王方裔，就一直陪在方裔身边。早就是人精一般的人物，此刻自然要好好夸上这位刚封后的蜀王妃。

郭绥瞧着元穆恭维的样子自然喜不自胜，乐得接受他的吹捧，给身边的大宫女玉碧使了个眼色，元穆讨到了赏也就说要回龙祁殿给皇帝复命，郭绥说了几句便也就让他离开了。

“嬷嬷回来了？”郭绥口中的嬷嬷是她的乳母，打小就照应郭绥的起居生活。才刚到凤鸾殿便派了这位信任的宁嬷嬷去查探这宫中的情形。

“娘娘放心，嬷嬷方才已经回来了，看着元公公在才没上前，这会该来了。”玉碧边说边往外瞧，倒还真瞧见宁嬷嬷进来了。

“娘娘。”宁嬷嬷行了礼之后看着这殿中人都被遣出去了，也就放心大胆的说了：“薛侧妃封了淑妃已经搬进了郦华宫。柏氏云氏栗氏三人封了嫔，曲氏还有路氏都只封了九夫人之位。”

“陛下对位份甚是小气，要不是柏氏三人有所出，估计也没有嫔位。”郭绥想到这里倒也是舒了心，薛氏是长公主独女，淑妃之位也是理所当然。

“娘娘说的是。”宁嬷嬷看着皇后倒是满嘴笑容，到底是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孩子，看着她如今成了一国之母自然开心。

“嬷嬷，我最不放心的还是清宁宫里的那人，还是找个机会处理了为好。”郭绥瞧着远方的宫殿喃喃道：“虽说已经构不成威胁，但我还是不放心。毕竟当年她险些坐上的是我如今的位置。”

“娘娘如今要操劳的是选秀。别忘了，左氏这代是有嫡系的。至于那秦氏，自然有人看不过去。”

郭绥瞧了一眼宁嬷嬷，点了点头：“让人传旨下去，让所有尚未婚嫁的适龄女子停止婚配，是该好好操劳选秀了。”郭家如今有从龙之功，父亲更是官拜丞相，门生遍布朝堂。如今她贵为皇后，不比在蜀王府，高处不胜寒，更应该步步小心。而那秦氏，想必多的是人要收拾。

恰如郭绥主仆所料，刚刚接过册妃圣旨的薛念瑶并没有安分的待在自己的郦华宫，而是径直去了秦氏所在的清宁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