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行了一段路后,看着世子爷径直朝外书房走去,夏里有些迟疑了起来,陆陵川进屋解下鶴氅,坐在书案前见她没跟上来,抬高声音道:“你要站在门外吹风吗?”
这书房位于风口,站一会儿感觉骨头缝里都钻风,夏里不是墨守成规不懂变通之人,到底还是迈过门槛走了进去。
她一进来石斛就将门关上,屋内地龙热气扑面而来,夏里鼻子发痒,她强忍住打喷嚏的冲动,低垂着眼眸默不作声。
陆陵川饱满而优美的唇边,浮起一抹浅淡的笑意,他轻声道:“这里说话方便,你不必有顾忌,这事既与石斛有关,他听见了也无妨。”
石斛正盯着窗棂发呆,没成想还有他的事儿,他下意识看向夏里,被他黑漆漆的眼珠子盯着,夏里不自在的抿了抿唇。
她没料到事情会朝这个方向发展,石斛对白芍是何心思,她不确定,眼下瞒是瞒不住了,索性和盘托出算了,她斟酌道:
“是白芍姐姐被护卫院的人给蒙骗了,她心思简单,我想着先来探探虚实,哪晓得……”
石斛事不关己的表情没了,他脸色铁青道:“夏里姑娘,那人对白芍做了什么?她有没有受伤?”
石斛最在意的是白芍安危,说明他对白芍还有几分情意,这样事情就好办多了。
夏里略一迟疑,而后措辞严谨又不失的温婉的将事情来龙去脉说了出来,她极其隐晦的用言语替白芍开脱,不露声色引导着石斛怜惜白芍。
陆陵川闻言唇角扬起轻笑,无声而平淡,在他那俊美的脸庞上忽的闪过,说罢,石斛满腔怒火道:
“主子,这杨护卫分明是想诱拐白芍出府,若不是夏里姑娘及时发现,她被人带出去卖了都不知道,还请您为白芍做主。”
陆陵川见石斛眉宇间至真至诚,目光闪动道:“你当真不介意她有了二心?”
石斛怔了一下,随即苦笑道:“主子有所不知,白芍虽长了一张精明脸实则懵懂至极,她压根就没开窍,平日里接触的都是姑娘家,乍然来个别有居心的男人撩拨,她会心猿意马实属正常,只怪我对她太过忽视……”
夏里眼中闪过一抹诧异,随即眼含欣慰的笑了起来。
陆陵川眉梢微挑,淡声道:“那杨勇随时可撵出府去,你就不怕白芍知道后怨恨你?”
两人婚事未落定,白芍对他的抗拒石斛比谁都清楚,他眉头紧皱,苦恼道:“那该怎么办?白芍脾气犟,把她惹急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陆陵川转头看向夏里,沉声道:“你只身到前院来,想必是有对策解决这事了,不妨说出来听听。”
夏里面上露出微微意外的神色,她倒也不卖关子,上前一步压低声音将想到的法子说了出来。
她口齿伶俐,思维敏捷,说起话来娓娓动听,陆陵川侧耳倾听时,眉毛轻轻扬起,眼神中不自觉流露出赞赏。
三人就此定下计策,而后分头行动……
自那日被夏里撞破私情后,白芍接连数日不曾来找杨勇,他是府中护卫,又是成年男子,无故不能入后院,因此不免有些焦躁。
杨勇虽是家中幼子,却寄养在猎户舅父家长大,他与父母并不亲近,家中虽有几间青砖瓦房却没有他的份,他成家也只能住山上的破茅草屋。
先前他娘托人给他说了一门亲事,奈何女方家要四两银子的聘礼,他实在掏不出这钱,此事只好作罢。
他入国公府当差原是想挣些银钱娶媳妇儿的,进来后方知这府里丫鬟比村花还好看,他动了心思想拐个回家做媳妇儿。
他没有明确的目标,只要是年龄相仿,他有机会接触到的,都会想方设法的上去撩闲。
然而事与愿违,丫鬟们要么眼高于顶,要么不屑一顾,唯有白芍对他另眼相看。
他只要说点好听的话,她就迷失了,真是一个好忽悠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