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上你们的东西另立门户去!都结了亲的人了,赖在家里啃我们这把老骨头也就罢了,居然还诬赖我的谦儿肖想你那个哑巴夫郎!?连话都不会说的东西,谁稀罕!我们谦儿想找什么样的天仙不成,非得抢这个闷葫芦?!”
莫府门前,一个圆润丰满的女人一手叉腰,另一手晃着白胖玉指对着台阶下的两个人指指点点,脸上那颗颇为醒目的媒婆痣随着说话的动作上下耸动着。
看着周围慢慢聚拢的人群,她仿佛找到主心骨一样,操着公鸭嗓继续喧哗:“大家伙儿瞅瞅啊,从古至今继母难当,自打我嫁到莫家,对这个孩子可谓是倾尽心血,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他,可结果呢,竟然养出来一条大尾巴狼……”
说话间她一手指着台阶下个子较高的人,另一手擦着并不存在的眼泪,泣诉道:“结果他竟然污蔑我的谦儿,说我的谦儿占他那个哑巴夫郎的便宜!这可真是泼天的笑话!我的谦儿年少有为、一表人才,犯得着肖想一个哑巴吗?”
那夫人喋喋不休地说个没完,周围的看客则津津有味地品评。
“不知检点,早就知道这哑巴不是个踏实的,要不然也不会年过二十五了才嫁出去。”
“王八配绿豆,这莫大公子也不是什么好鸟,你看看他把自己弟弟打得鼻青脸肿的,可真下得去手!”
“说不准是那哑巴勾引的莫二公子呢,你们瞧瞧他那一副狐媚子样,不会说话都这样,要是会说话那岂不是骚话满天飞?”
……
议论声不绝于耳,引得莫松言愈发头昏脑涨,恍惚间感觉有什么东西从头顶往下。流,他伸手一摸——血!
他再一看众人口中被打得鼻青脸肿的莫二公子,也就青了个眼眶,却满脸委屈地站在莫夫人身后,一边顺气一边劝道:“娘,没关系的,原是我该打,哥哥解气就行,您别再骂他们了……”
莫松言:嚯!这茶言茶语拱得一手好火啊!
他又扫一眼被自己护在身后的哑巴,一脸的委屈不甘,满脸通红地皱着眉头,狭长的凤眼里凝满了泪珠,却不流下来,双唇微张仿佛想要说些什么,却一个声音都发不出来,整个人都在微微发抖……
他心里感叹:怪不得被人这样欺负,这模样谁不稀罕?
自诩无性恋的他看了都眼前一亮,更何况两眼透着猥琐的莫二公子了。
那边口口声声说含辛茹苦把他的养大的继母还在絮叨,周围的人也还在小声议论,这边莫松言拍拍萧常禹的肩膀以示安慰,心里却是懵的——
这是哪?这些人是谁?自己怎么在这?做梦了?可是不对啊!
他清楚地记得他开开心心地走在马路边,赶着去给师父送早点,结果一辆车迎面撞上来,当时他就感觉自己魂魄飞上天,飘在空中看着自己的身体划了个优美的抛物线,最后“嘭”一声落在地面鲜血飞溅……
之后眼一闭一睁,他就站在这了,晕头转向的时候就被眼前的妇人指着鼻子骂,刚清醒一点又被周围的人奚落……
现在人是清醒了,可脑子却更迷惑了:被撞的感觉不像是做梦,可这样的话就更奇怪了,他都肝脑涂地了怎么又好好地站在这?自己到底是死了还是没死?这些人怎么穿的都是古装?难不成这是地府?可是他上辈子也没做亏心事啊……
然而目前的情景不给他思考来龙去脉的时间,一群家丁在莫夫人的授意下开始搬着东西砸他们,莫夫人在一边哭泣道:“今日你们就从府里搬出去罢!都成婚了也该自立门户了,也怪我做得不好,让你对我心生怨怼,既如此倒不如分家,从此你和你的夫郎过你们的小日子去,可别再折磨我们母子二人了……”
这人到底是谁啊?!他从小跟着姐姐长大的,哪来的茶言茶语的继母?
莫松言刚要张嘴问话,一阵剧烈的头痛袭来,那种灵魂抽离身体的感觉痛得他直接扶着头蹲下去,周围人见他这样纷纷诧异——
“呦,莫大公子这是要卖惨?”
“这时候卖惨也太晚了罢,早干什么去了!”
“不过他那头上的血是怎么来的?”
这一问题让台阶上的莫二公子心生警觉,马上可怜巴巴道:“哥哥,都怪我,我要是任由哥哥打一顿就好了,哥哥就不会受伤了……”
看客们又是一阵唏嘘,唏嘘莫二公子的不易,痛斥莫大公子的蛮横。
莫松言无暇搭理他们,此时的他脑海中忽然闪出一大段记忆——不属于他的记忆。
记忆中的人与自己同名同姓,还长得一模一样,自小母亲早夭,少不更事时父亲又娶了一位妻子,从此他就如同白雪公主一样被继母百般刁难,他的父亲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