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梁可坐着陈嘉孚的车来到D城的土拍中心。
D城的新土拍中心在最新修建的行政大楼一侧,离三年前的土拍场地很有一些距离,若不是陈嘉孚带着,梁可大约要找好一阵子。
说到D城以前的土拍中心,就不得不提到D城号称“小白宫”的市政大楼。大楼通体雪白,顶层如同美国“白宫”一般,又比真白宫高大气派很多。梁可觉得,它应该叫“大白宫”。但这栋大楼并没使用多久,就因为D城的行政级别降低,还是什么别的原因,不再作为市政大楼,而改成了类似博物馆的地方。
新的市政大楼是钢架为骨、玻璃为皮的现代建筑结构,设计线条流畅,整体宏伟大气。爬上去要走百级台阶,十分庄严。
陈嘉孚带着梁可从车库的VIP电梯直达土拍中心,省却了她一番爬楼梯的辛苦。
今天,梁可是来刷保证金的。
拍地这件事,非常严肃,和周弥村里喝灯酒、拍花灯大不相同,有严格规定的场地、流程和门槛,许多工作需要在正式的拍卖日之前做完。
一般而言,至少二十天之前,土拍中心将要拍卖的土地信息提前在报纸上公告,有意向的公司便可以去考察这些土地的地理位置、研究土地使用的方案,以及最重要的——算账。根据目标土地能做的物业计算总投资,再根据数据计算出可以承受的土地成本。在土拍现场里的举牌叫价,是基于事实、基于数据的,可不能像拍花灯那样,拍脑袋、拍大腿就决定了。
确定了心仪的土地,第二步就是缴纳保证金。集中拍地的时候现场人那么多,总不能不管是丽姐阿辉还是喝醉的小哥,谁想喊价就喊价,想喊哪一块就哪一块吧?所以,缴纳了土地的保证金、通过了审查的公司才能得到资格证件和一个号牌,参与缴纳过保证金的土地的拍卖;当然,即使不是房地产开发商,也是可以参与土地拍卖的,比如,上次N县拍到土地的,就是一家印花公司。
而土拍现场有严肃的拍卖秩序,理论上没有号牌的“闲杂人等”是不能出现在土拍现场的;可不像在周家村里那样,喝着小酒,吃着酸姜,讨个红包,到处溜达。上回陈嘉孚之所以能带梁可去看N县的土拍,是因为他挑了一块最便宜的地缴纳了保证金——这种“看戏”的人其实也不少——但再便宜的土地也是土地,起拍价从几十万到几个亿都有,按百分比缴纳保证金也就是几万元到上亿元。虽然竞拍不到土地就会退钱,但想看这个热闹,还是很有一些门槛的。
早些日子,梁可已经看上了两块地。
其中一块离城轨站不远,是一块净地,无需拆迁,手续干净,是个特别好的目标。此时梁可与陈嘉孚已初建同盟,对他没必要藏着掖着;而陈嘉孚也表示,他不会参与城轨站边这块土地的竞争。
但既然是好东西,看上的人自然就不少。
梁可只能赌,他们都不知道它的价值。
但投资这种事情,阳光之下无新鲜事,大家都是嗅觉敏锐的狼,怎么可能不知道?
从土拍中心出来,梁可便迎面遇上了第一匹狼,“凯旋名城”的张老板。
“哎哟,梁总?好久不见啊,我听说你回来了,一直想找机会拜访,没想到在这里遇上你。你今天怎么过来了?”张老板一如既往地热情,但最后一句话纯属多余,这个时候这些人出现在土拍中心门口,还能是什么事情呢?相约打边炉吗?
他是个老狐狸,不过想顺口套两句话。
出师未捷碰上张老板,梁可只能尽量控制自己,不要说出太多不该说的话。
“好久不见啊张老板,您看起来状态不错。”
“梁总过奖啦。这位是,福星茶楼的陈总吧?”
陈嘉孚略一点头,却不多话。他明面上的主业不做地产开发,就随便和张老板客套了几句。三人意外相遇,都没有准备,也都防着对方,不想多聊。但张老板似乎对梁可兴趣很深,临走还多次强调,下回要约梁可喝茶。
待他走远,陈嘉孚道:“你和他很熟悉吗?”
“还行吧,打过一场高尔夫,聊过几句。”
“那我就放心说了。这个人,‘口袋很深,心机很浅’,你要是想在他身上做点文章,倒是不难。”
“我在他身上做文章干什么?我只是要拍一块地。”
“哎,你之前拆穿我手段的时候,我还以为你都准备好了,没想到梁小姐还保持着一份童心,真是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