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赫烈看了眼地面,硕鼠们已经开始撕咬笼口。
萧明月敛了敛神色,略微镇静几分。
阿尔赫烈转身看向圆台中央,说道:“昨日你二人比试,一个投机取巧,一个有头无脑,赢得不光彩输的也莫要有怨言。今日比试很简单,你们谁能取走靡蛇身下的芙蓉金印,便算谁赢。”
萧明月乜斜旁侧一眼,谁赢得不光彩了?她赢得光明磊落!另外这个男人心思也过于歹毒,竟把金印放在巨蟒身下,着实卑鄙。
阿尔赫烈突然低头看她,又道:“不必心中骂我,你们各凭本事,争的便是一个公平。”
乌格摩拳擦掌自是难耐,为证明自己不是有头无脑,他大手一挥:“我先去!”说罢纵身一跃,从高台处跳入圆台中央,衣袂落下时扬起了点点水珠。
靡蛇沾了水顿时松弛身躯,蜿蜒向前,它的行为看似安谧实则蓄势待发,待乌格略有动作便张开血盆大口猛烈攻势。
乌格的目标是地上的芙蓉金印,他并不想和蛇有过多纠葛,可靡蛇却不会轻易放过他。
乌格踏步飞向金印之处,刚要弯身捡拾便被靡蛇的尾部狠狠一抽。
这一抽,乌格粗壮的大腿顿时皮开肉绽。
隔岸观望的萧明月默默往旁侧挪了挪脚。
阿尔赫烈感觉到衣袖轻微拭动,那抹熟悉的气息再次将他环绕。他注视着圆台中央,未有多余神色,只是淡淡说道:“靡蛇的三目,一只探人心,一只识恐惧,还有一只便是杀戮。圣上曾与这只蛇相搏,靡蛇从始至终都在预判他的动作,圣上不安,觉得此物不能留存于世,于是让我杀了它。”
萧明月看向阿尔赫烈,他的侧颜如峰挺拔,眉骨隽秀。
“我与圣上说,此蛇并非攻不可破,人与人相斗还需置之死地而后生,何况面对一只具有人性且攻击性极强的凶兽。给自己留后路,便是给恐惧让路。”
此时乌格不断退缩,他欲保命便给了靡蛇更多的机会。
靡蛇尾部被擒,一个反身紧紧箍住乌格,张口便咬在他的臂膀上,乌格着实是个汉子,哪怕疼痛难忍也绝不哀嚎一声。只是他被咬住之后,顿觉肢体麻痹,脑海混沌。
萧明月凝神望着,恰在乌格变了脸色之时,阿尔赫烈突然抓住萧明月的手臂将人用力一扔。
那一瞬,时间仿若在这冰冷的石室中凝滞。
阿尔赫烈当真有拔山举鼎之力,他徒手将萧明月往圆台中央扔去,萧明月再也难掩惊恐之色,下意识地拽住阿尔赫烈的手。
可她握不住。
二人双手分离之时,阿尔赫烈手腕处的银饰划破了萧明月的手心。
他的眸子淡漠如水,叫人难以窥探其心。
萧明月扬手将鲜血洒向高台,旋身而下时拔出乌髻上的钗头直直刺向靡蛇张开的头部。一切突如其来,一切亦让人心惊胆战。可当萧明月与靡蛇相搏时,那蛇恐怖的模样,蠕动的冷血,凶残的攻势都没有让她退缩,她似乎抱着一颗必死之心。
钗头扎进了靡蛇的单目之中,鲜血顺着钗头缓缓流溢。
那鲜血有靡蛇的,亦有萧明月的。
靡蛇受创后当即扫尾蜷缩一团,萧明月闪身退后撞上一人,正是阿尔赫烈。
他不知何时也来到了圆台。
阿尔赫烈像是一座靠山接住了萧明月的惊惶,便是那时,萧明月突然反应过来适才自己的心境究竟是何。她并非抱着一颗必死之心,相反,她极为惧死,而让自己义无反顾地向前则是因为身后的这堵墙,这个人。
有所恃而不恐。
阿尔赫烈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萧明月,从今日起,它便是你的了。”
萧明月站在阿尔赫烈的前方,突然就什么都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