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还请慎重考虑!”
云烟儿轻声提醒后,悄然将目光转向叶青,那一双美眸中此刻满是狐疑之色,仿若幽深湖面下暗藏着无数猜忌的漩涡。
这叶青,毫无征兆地提及要对韩国用兵,宛如要在茅坑里面扔火药,要炸个底朝天……
她心底不禁犯起了嘀咕,暗自揣测:“应该是镇国公那老狐狸指点的吧。
况且叶青真的想到了,可以对韩出兵的借口?”
这些问题都是关键由来。
女帝赢挽月本还沉浸在旱灾引发的愁绪里,被这突如其来的话题一搅,也瞬间回过神来。
她微微挺直脊背,仪态端庄又不失威严,轻咳两声清了清嗓子,凤眸中满是殷切期叶之光,直直望向叶青,言辞恳切道:“叶爱卿,你且细细说来,莫要遗漏细节,若这计策果真切实可行,朕定不吝丰厚封赏,重重嘉奖于你!”
“谢陛下!”
叶青见赢挽月这般直爽利落,毫不拖沓,当下也打起十二分精神,整个人身姿笔挺,拱手行了一礼,继而条理清晰地开口说道:
“先说这临县赈灾之策,臣在朝堂之上,亲耳听闻姚大人提及那惨烈灾情时,心弦便猛地一紧,一路都在苦苦思索应对之法。
陛下您也知晓,以往朝廷碰到这旱灾肆虐的棘手状况,惯用手段无外乎是紧急拨款、拨粮。
权且先助灾民熬过这艰难灾年,待到来年开春,农事伊始。
朝堂再分拨种子,助力百姓恢复耕种,只盼能这般勉强度过灾厄。”
说到此处,叶青微微顿了顿,神色凝重,语调愈发低沉:“可此法看似周全,细细咂摸,弊端却着实不少。
其一,最为显眼的便是百姓生计问题。
从灾年撑到次年收获之前,这段漫长时日里,百姓食不果腹,衣不蔽体,衣食住行全系于朝廷救济一身。
长此以往,百姓对朝廷的依赖性愈发极大,于民生发展,地方安稳而言,绝非长久之计。
其二,便是那触目惊心的贪墨乱象。
赈灾款、粮,动辄数目庞大,仿若诱人香饵,引得经手官吏们各个见钱眼开,雁过拔毛、层层克扣。
可怜百姓苦等救济,到手的却寥寥无几,有时连朝廷发放的一半都拿不到,甚至运气差些,仅有那不及三分之一的微薄物资……”
“你说的这些情况,朕也有所耳闻,确实是朝堂沉疴、屡禁不止。”
赢挽月冷哼一声,精致面庞上瞬间阴霾密布,愠怒之色尽显,长袖一挥,恨声道:“那是朕从前心慈手软,惩处不严,才纵得这帮蠹虫肆意妄为!这次若有人胆敢再贪墨赈灾钱粮,朕绝不姑息,定诛他九族,以儆效尤!”
叶青听了,缓缓摇了摇头,神情无奈,似是要打破赢挽月这不切实际的严苛想法,轻叹一声说道:“陛下,纵观列国历史,因赈灾贪墨而掉脑袋、诛九族的臣子数不胜数,根本无法杜绝,如同野草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啊!”
远的不说,前世那明高祖朱元璋,铁腕治贪,手段狠辣,不知杀了多少贪官污吏,剥皮萱草,震慑朝堂。
可即便如此,到最后,贪墨之事从未真正断绝过。
这官场积弊,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呐。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云烟儿喃喃自语,又诧异地看了叶青一眼。
“叶爱卿,那照你说该如何是好?难不成就任由他们这般贪下去,眼睁睁看着百姓受苦、灾区糜烂?”
赢挽月柳眉紧蹙,心急如焚,语气愈发急切。
“陛下莫急,且听臣说完,这其三,也是最为凶险的隐患。
即便今年靠着朝廷救济,百姓拼死熬过灾年,可天有不测风云,来年若再受灾,赈灾款粮又惨遭克扣,百姓饿到极致,生怨恨之心,极易被逼得聚众闹事,很容易便会引发民变,危及大秦社稷啊。”
叶青不假思索,拱手行礼,言辞恳切回应道。
赢挽月与云烟儿君臣静静听完,对视一眼,皆满脸忧心忡忡。
二人自幼受先帝悉心调教,日夜通读史册奏章,研习治国安邦之道,自是深知叶青所言句句属实,绝非危言耸听。
往昔岁月里,朝廷也不是没试过其他变通之法,像是大规模整体迁徙流民,避开受灾核心区,寻安稳处安置。
推行以工代赈,让灾民劳作换口粮,亦或是全力严控赈灾环节,从源头到末端层层把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