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嘟…”
夜空寂寥。
骁骑将军府前的两尊石狮子张牙舞爪。
正堂高高的屋顶上,三五个人坐在屋脊上,沉默地饮酒。
酒水沥入喉咙的声音,此起彼伏,似乎是相互之间约定好了似的,你喝一口,我便喝一口,你喝一壶,我便喝一壶。
故人重逢,往往少言寡语。
赵策单独坐在宅邸之中一棵大树树杈上,背靠着粗大的树木枝干,盯着在暗蓝夜空下密密匝匝的黑色树叶,放空思维。
这是他近几个月以来,第一次安安静静地享受没有人打搅,没有纷争的时刻。
现在的骁骑将军府,于赵策而言,开始有些江南镇铁匠铺那样的,家的味道了。
这里有与自己志同道合的武者,有络腮胡大叔,有奢娆姐妹偶尔的嬉笑吵闹,有曾经同生共死的飞骑军武卒军官。
一切都太过美好了,这种美好都让数个月没有睡过安稳觉的赵策觉得不真实,太不真实了。
如若雷伊大叔和那头人熊在,或许这种美好会更多一些。
想到那个善良的狱卒与那头憨厚的人熊,赵策眉头舒展了一些。
他们现在该在横断山脉寻找墨家遗迹才是……
远处屋檐上,几个身披甲胄的中年男人依旧咕咚咕咚地喝着酒,以他们身后的层楼绿树,幽深夜空为底衬,烘托出了一副和谐与寂寥并存的风景。
夜色下每个人的脸孔都看得不太真切,但是情感也总会在这样幽静的夜色中悄然流露。
“殿下走的那天,雨下得很大,比前几日上京那场雨,还要更大一些。”
黑甲雕云龙纹的男人面甲随意丢在一边,握着酒壶,胡子拉碴的脸上流露出怀缅的神色,一句一顿,缓慢诉说。
黑旗军的悍卒们恐怕永远都不会看到自己的将主流露出这副神色来。
“她武道境界达到三轮之境,气血雄厚,怎会无缘无故香消玉殒,你等可能确定此中没有阴谋?”络腮胡大叔蓦然张目,一双眼睛里满是血丝。
“罢了,罢了……人都没了……”前一句话还气势咄咄逼人的络腮胡大叔,后一句便脸色黯淡,摇头叹息着,似乎真的要将那段旧事放下了。
可哪里又能真的放下。
“武道先天衰竭,血脉枯萎,真力消散,无力回天。”另一边,少言寡语的黑旗军副帅突然说了一句,而后一仰着脖喝完一壶酒。
络腮胡大叔转过头,看向坐在自己身后不远处,曾经是自己的属下,已经是上京守备将军的武官,道:“拿酒去。”
武官立刻点头,轻手轻脚地调下屋檐,朝库房小跑而去,一如当初虎豹骑中的小兵。
“起初我也认为此中必然有阴谋存在,有人加害于殿下,但是殿下乃皇家血脉,皇族威严,当时的剑道院还不敢冒犯,排除逐个劲敌之后,也便没有了线索。”黑旗军主帅抬起眸子,看着络腮胡大叔的脸孔,缓缓道,“后来多方打听,殿下那时在修炼一种禁术【彼端舟】。”
“正因为此种禁术,才导致了她的先天衰竭,不治而亡。”
“那是什么邪术?”络腮胡大叔眸光乱颤。
黑旗军主帅嘴角突然上扬,勾勒出一个带着嫉妒与冰冷的笑容,眼睛盯着络腮胡大叔,似乎他就是杀害当时的公主,现在秦皇的妹妹的凶手:“你竟然不知道这种武道奇术?哈,这可是能够将自身血脉,武道修为共享给另一个人的逆天法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