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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满纸谎言（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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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在word文档里敲下今天最后一个句号的时候，外面已经骄阳似火了，即使现在到了八月中旬，秋天的景色开始渐渐登上舞台，可伏天还是没有结束。带着热气的风吹在我的脸上。我合上笔记本电脑，想去附小看看，再回到命案发生的现场。

有人敲门，我走过去打开门一看，原来是“青葱”，真是有段日子没见了，与以往不同的是，她今天带表弟小杰一起来的。还没等我说话，她先开口了。

“喂，你家能洗澡是吧？我家热水器坏了，我得快点冲个澡，一会儿有场演出，一起去吧？”她说着就把小杰塞进我怀里，小杰手里捧着吴立达的唱片，眼睛盯着对面的墙。他在看我弟弟的照片。卫生间里响起了流水声，“青葱”开始洗澡了。

今天有吴立达的演唱会？昨天嘉年华上他不是刚刚唱完么，今天就又要演出了。看来当了明星也不轻松，每天要赶各种通告。

突然，小杰爆发出刺耳的尖叫声，他盯着墙上的照片，充满了恐惧和愤怒。CD盒掉在地上摔裂了。我不知道如何安抚这个无端爆发出哭喊的孩子，薛琴聪裹着浴袍冲了出来，她的头发还是湿漉漉的。

“小杰，小杰，告诉姐姐怎么了？”琴聪试着去抱小杰，可是小杰根本不让她靠近。我立刻把照片从墙上摘下来。小杰渐渐停止了哭泣。我走过去，将掉在地上的CD盒捡起来。将它交给小杰的一瞬间，我的手定住了。因为CD的内封面里有一张吴立达儿时的照片，他扛着一根捞蝌蚪的杆子，自豪地冲着镜头，露出一排牙哈哈笑着，旁边站着的就是我弟弟范青林，他的手里抱着个大玻璃罐子，里面应该装着蝌蚪。青林安静而美好的微笑与吴立达的大笑刚好形成反差。

这张照片，就是贴在吉他共鸣箱底部的照片，他也把它做成了新专辑CD盒的内封面。

见我的手定在半空中，琴聪把盒子接了过来，交给小杰。原来，小杰是因为看到了墙上照片里的人和那个内封面上的人一模一样，才哭起来的。

到了演出地点，我才发现，这里就是曾经发生百络杀妻案，也让吴立达事业展翅高飞的酒吧。

演出前的准备原来是这个样子的。灯光师和音响师都在调试设备，舞台的右边搭起了一座小桥，正前方搭起了一个一边连着舞台，一边悬在空中的梯子。今天是周六，所以不一会儿，就座无虚席了。

演出开始了，我头顶四十五度角的灯光亮起来，它们组成了一句英文：MyEighteen!

原来，这是一场吴立达的生日宴会，在这一天举办歌友会真是有纪念意义。琴聪跟我说就在昨晚到今天上午开歌友会之间的这段时间，吴立达的唱片就卖出了七千多张，很多歌迷都是来给他庆生的，借此机会，吴立达还要签售CD。

当天下午，我和林麟一起到了附小的案发现场。林麟把我带到卓伟尸体趟过的地方，他能轻易找到这里是因为尸体后面两米处有唯一的一棵榆树。不过尸体趟过的地方现在已经长满了青草。

“纤维里的孢子颗粒是从哪里发现的？”我问林麟。

“在那边。”他指了指湖对岸，我看到那里长着茂密的蕨类植物。湖对岸很潮湿，又阳光充足，利于蕨类植物生长。

“可是尸体是在这边发现的，粘有孢子颗粒的衣物纤维是对岸发现的，这点无法解释清楚啊？难道说卓伟绕着湖转了一圈之后才受到了袭击？”

“这不可能，你不也早就判断出了么，卓伟是被突然袭击，直接进入痉挛状态。说明他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现象。只能说明他当时就是站在这个地方，他在等一个人，可是，他却看到了另外的什么，会是什么呢——”

我顺着林麟的提示往下思考，半个月前，警方就已经查出了纤维上的孢子颗粒，那纤维与吴幽丽睡衣上的纤维一致，这说明……

“你别瞎说，吴幽丽怎么可能出现在那里，她在那里干什么？”我对林麟的猜测提出抗议，为什么警方非要将吴幽丽扯进这场凶案。

“可事实就是事实，这是无可争辩的。虽然我们不知道吴幽丽为什么穿着睡衣待在那里，但肯定与这个案子有关系。就在卓伟看到吴幽丽出现在那个地方的时候，他受到了巨大的惊吓，而此时凶手就抓住了这个机会从树后面突然出现，一刀捅死了卓伟。只是，我也不了解为什么卓伟在看到吴幽丽的时候会那么的吃惊。”

“那里那么潮湿，总会留下鞋印吧？对比一下是谁的鞋印不就知道了？”

“那不可能的，范老师别忘了夏天的大雨会破坏现场的，孢子颗粒发现较晚，不可能还有什么鞋印留下来。”

仔细一想，林麟说的确实有道理。

我和林麟沿着人工湖的周围小心翼翼地走着，脚下的地面也随着人工湖周围土质的改变越来越泥泞，可是还不至于掉进湖里。我一边走一边想着当时吴幽丽走过这里的每一步，她胖胖的身体能否让她身轻如燕地来到这个长满蕨类植物的地方。可等我俩真的走到这里的时候却发现花不了多长时间。我的双脚已经隐没在了这些植物当中。我蹲下身子从那些植物中拔出一根来，这植物的叶片呈细长的菱形，一个叶片上看起来有好几片毛茸茸的叶子。我问林麟这叫什么，他说他记不清了，可是，那些纤维物上的孢子颗粒就是来自这种植物。

“让人无法理解的是吴幽丽居然穿着睡衣坐在这。”林麟若有所思地盯着那些植物。

我又想起吴幽丽说过的话，与我最后在一起的时光里，她说之所以要把我的小说变成话剧来表演，就是希望我能记住她，每个人都会用某些方式记住一些人，甚至靠成为那个人而记住那个人。这是一种幸福，也是一种折磨。

“不是的，”我突然开口让林麟吓了一跳，“不是你想的那样，卓伟看到的不是吴幽丽，而是百小芳！”

“你胡说什么？百小芳已经死了。”

我没有和林麟争辩，而是掉头往回走。我想好好看看那本百小芳留下的日记，只有这样，我才能找到凶手。这个案子根本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我想凶手就快露出水面了。

我回到住处的时候，看到门口的楼梯上坐了两个人，一个是薛琴聪，还有一个是——朵诗的爸爸，他的身形好像瘦小了许多，正捂着脸呜呜地哭。琴聪焦虑地坐在他身边束手无策。看到我走上楼，她仿佛看到了救星，赶快站起来。

“你总算回来了，这位大叔比我早到一会儿，一直在敲你房门，可是我也没你家钥匙开不了门。我告诉他你不在家，他就坐在这哭了起来。”

我打开房门，琴聪找到了茶叶，忙着烧水去了。我让朵诗的爸爸坐在床边。

“李叔叔，你怎么了，朵诗出什么事了？”

“她从前天晚上就没回来。我看她忧心忡忡，魂不守舍的，就连吃饭也坐立不安，我就猜到要发生什么事了。她出门前被我拦住了，我问她去干嘛，她跟我大吵了一架，说什么她已经大了，不用我操心。谁知道，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

我也开始担心起来，“青葱”端着两杯茶放在我的写字台上。

“哎，你俩真不该离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