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的太猛,一时头重脚轻,好一阵昏眩。扶住身侧的案台,她并未歇上多久,便跌跌撞撞向外迎去。
晟夏贴心地为她推开门。
“季寰……”
凌然刚好抵至门边,还未站稳停好,就看见顾银韵一头闯了出来,瞧也没瞧他一眼,匆匆忙忙向季寰看去。
唉,苦力的命也是命,多少也该同他道一声谢吧?
不过……
白鸾帝国最淡漠凉薄的太子,和十年如一日养在深闺、神秘莫测的翊府小姐——
谁能想到这南辕北辙的一双男女,竟成了情深义重的一对“佳人”。
抛开小太子妃赌气出逃的事不谈,从秋猎那夜瞧见她奋不顾身冲向被刺客堵截的太子殿下时,凌然就知道这两人势必会纠葛得难舍难分。
“太子殿下没事。”看着满脸担忧的顾银韵,凌然不由出言劝慰,“六殿下说,他暂时还死不了。”
“暂时?”顾银韵反问。
“咳。”凌然意识到说错了话,急忙找补,“六殿下谦逊罢了,他想救下的人,只要没立时就死,那必定都能救回来。”
虽他这样说,顾银韵依然放心不下。
季寰的状态实在太差,记忆里那样英姿挺拔、仿佛全天下莫能与之为敌的他,眼下却双眸紧闭、面色苍白,身上染着浓郁的血腥味。
简直……就像锦绣绸缎被撕裂扯断,变作一块皱皱巴巴的破布。
他可是季寰啊。
他怎么能变成一团破布?
顾银韵死咬住下唇,没让酸涩的泪水从眼眶中滑落下来,她的五脏六腑都被绳索绞缚一般,钝钝地痛。
凌然走进殿中,将季寰放躺在榻上,顾银韵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脚步虚悬像是丢了魂。
“娘娘不必太过忧心。”凌然见她这样,忍不住再次劝道,“太子殿下的情况比先前已是好上许多了。”
“是因为先前他眼看就不活了吧。”顾银韵黯然笑笑,并没有被安慰道。
“一点都不好。”她轻戳季寰瘦削的面颊,“我这么戳他,他都没有醒来骂我。”
凌然觉得小太子妃这就有些无理取闹了。
“娘娘别要求那么多。”他道,“人活着就很好了,没必要非让他醒过来。”
这话多少有些刻薄。
凌然看着顾银韵蓦然泛白的脸色,倏然有些后悔。
他绞尽脑汁想再说些安慰的话,然而下一刻,顾银韵的身体就飘坠出他的视野,重重砸进了床榻中。
凌然后颈一凉,立刻无辜地举起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