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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第2页)

心丽看着瓶子在一冰脚下发出咯咯的尖叫声。

心丽说,我们去下馆子吧。

一冰闻着了心丽身上的香水味,他觉得晕乎乎的。他狗一样地抽着鼻子,发出咻咻的声响。你身上好香。一冰摸着心丽的腰肢说,太香了,我头晕。一冰走得像风一样。心丽没有听懂一冰的话,她被拉扯着,身上的裙子像喇叭一样张开了。

这几个星期都急死我了。心丽又说话了,我以为你跑了不要我了,后来听说你到这里来了,听说进了这里都不让睡觉,头顶上一百多瓦的大灯泡明晃晃地照着。

你是电视剧看多了。一冰说,我进去就睡觉,把这一辈子没有睡好的觉都补回来了。

我又没有犯罪,又没有杀人放火,我无非是跟着人喊喊口号而已。我高举着电喇叭喊话,跟街上的警察一样威风。路上的车都趴下了,行人都不走路了,摩的也不偷偷拉人了,都停下来听我说话呢。黑压压的,你都不知道有多少人!我举着拳头喊要维护公民的合法权利,要保护公民的合法财产。我挥舞着小旗喊反对强拆,反对腐败。围观的人多得像蚂蚁。他们没有想到,一个农民工会有这么高的素质,会这么忧国忧民。人们哗哗地为我鼓掌。我感觉自己真的成了英雄。

轿车上下来几个人要我跟他们到车上谈。房东拉着我的衣服说不去,要谈就在这里谈,把开发商、拆迁办和村委会叫来一起谈。

那几个人态度很好,脸上堆满了温和的笑。他们劝说我们推选几个代表,说,先到车上谈,不要挡了路嘛,太影响交通了,你们看交通都瘫痪了,这可是一条交通要道啊。

他们都是骗子,房东在我的耳边小声道,就在这里谈,我们队伍散了,他们就一个个踢皮球,我们都被他们踢了四五年了。车上的人一点也不恼,倒是房东显得很没素质。他举着拳头,带头喊起了口号。我是领导,他竟然带了头。我便舞着手里的小旗,在电喇叭里喊着叫大家遵守秩序。路上停了五辆防暴车,还有一辆大轿子车停在路边。警察举着盾牌挡了我们的去路。给我们让开,我们要去省政府!既然我是指挥,我就要担起领导者的责任,我冲着那些人喊道,不让路,我们就在这里一直坐着,让交通一直瘫痪,让秩序一直混乱。我猛然威风到了极点。车上的人把我当成了头,又出来跟我说,等会儿有外宾车队要经过这里,你们堵着,会影响我们的国际形象,相关部门的领导已经到了,你们的诉求一定会得到妥善的解决。

我觉得政府的人说得有道理,但是房东在我的背后沉沉地说,骗子,他们纯粹是骗子,每次都这样骗我们。既然省政府去不成了,堵这条路也是一个好办法,我们今天一定要个结果。我觉得房东也有些蛮不讲理,那么多车堵在路上变成了一堆堆胡乱吱哇的废铁,我们不是给国家脸上抹黑吗?政府的人黑着脸走了。房东突然附在我的耳边说出了一个计谋,我被这个突如其来的计谋打乱了。

他说,给你一套房,九十平方米,在未央湖边,有了房子,你就是真正的西安人了。想不到房东突然变得这么慷慨,我有些转变不过来,我问他,真的吗?真的给我一套房?

这次赢了要赔偿我五六套房子呢,给你一套算啥啊?我才一个儿子,要那么多的房子也没用。我就是争一口气。房子的诱惑摆在那里,我还犹豫啥呢?有了房子,我一家人的命运就彻底地改变了。房东把一瓶汽油塞到我手上,说,你往前头冲,冲到前面就往身上倒汽油。

真的给我一套房子吗?我怀里似乎抱着一套香喷喷的房子。

我的眼前突然飘过了父亲,他朝我眨着眼睛,啥意思?我对飘在空中的人说,爸呀,我有房子了,在湖边呢,风景好极了,我们可以在西安扎下根了,从此永远不回农村了。父亲对我大声喊着,我听不到他在喊什么。我又看见了心丽,她站在窗边望着我,那目光像蚕丝一样绵长,丝丝缕缕的。我说心丽啊,我们马上就有房子了,我们可以在那个房子里生儿育女了。你要给我生一房子娃,我就不信将来没有一个城里人。心丽推开窗子,冲我不停地摆手。啥意思?

房子钥匙给你,这下你该相信了吧?房东往我手里塞了一把明晃晃的钥匙。机遇终于垂青于我了!城市之门的钥匙在我的掌心瞬间变得又长又粗野蛮至极。没问题!等我。房东猛地推着我的身子,钥匙就驮着我飞起来,汽油喧闹着洒了我一身,打火机闪出刺眼的光,一团火嘻嘻哈哈地抱住了我。

一连几天不见一冰,电话总是关机。心丽便到工地上去找张老板。一冰说请一天假呢。张老板说,那天我还劝他呢,不要参与房东的行动,但他不听,我不知道房东给他许诺啥好处了。心丽的泪水不听使唤地奔涌出来,像潮水一样。张老板肥胖的脸上爬满了笑,灶上做饭的位置给你留着呢。你先来上班吧。我给你的工资比其他人高。心丽看不得张老板脸上肥皂泡般闪烁的笑,她摇着头说道,等我家一冰回来了再说吧。

心丽像纸人般,泪水淅淅沥沥地洒了一路,走路身子都飘。房东端着严酷的嘴脸,似乎自家欠了他几个月的房租。你男人拿着我一大笔钱跑了,说不定现在正跟哪个女人在一起呢!房东恶狠狠地说。心丽再不敢问了,低着头,似乎自己做错了什么。

回家后,她躺在床上呆呆地看着肮脏的屋顶,一只老鼠鬼鬼祟祟地爬上床,贼亮的眼睛看着她。我该怎么办?心丽问老鼠。老鼠拿爪子抓了抓嘴,爬到墙角的面粉袋上。心丽对老鼠说,一冰你个鬼大头,你逞啥能啊!你真把自己当作英雄了啊?这房子你的啊?

拆了能给你赔偿吗?心丽骂着哭着,哭着骂着。老鼠从面粉袋子里爬出来,身上白乎乎的。心丽把床上的书砸过去,老鼠哧溜一声逃走了。

两周过去了,一冰还是杳无音信,莫非一冰真的拿了房东的钱独自跑掉了?这个骗子!心丽骂着,路过燕子的房子,听到屋里传出几个男人的嬉笑声。待那几个男人走后,心丽求燕子说,你认识的人多,能帮忙找找我家一冰吗?房东说一冰拿着他的钱跑了,我根本就不信。

燕子说,我认识的都是粗人,跑摩的的、卖菜的、办假证的、送水的,有背景的人我一个也不认识。

看着晾衣架上挂了十几条内裤,心丽十分不解,问道,你咋能穿这么多内裤?十几条啊,一天换一条吗?

燕子手指在手机屏上滑动着说,每天都要换,有时候一天要换好几种呢。她擦着心丽的泪水说,我的店被封了,我这儿一会儿要来个有身份的客人,他每个周末都来,我问问他有没有办法。

那个晚上心丽一直没有闭眼。临到晚上,燕子把子怡送到了她的房间。燕子放了几袋方便面说,心丽啊,我问了那个男人,人家说想想办法,我也没好意思逼人家。我刚给他打电话,他接了说打错了,怎么会打错呢?我就又打过去,他在电话里骂了我一句,电话就再也打不通了。

算了。心丽摸着子怡枯黄的头发说。

还有希望。燕子看着手机说,五点钟,一个很重要的人约我去宾馆,我就不信找不到跟公安有关系的人,你把子怡给我照看好,她对我工作影响很大啊。

燕子拖着满身的香水味走远了,心丽的心也跟着飘到了遥远的高空。子怡拉着心丽的手问,阿姨,那么多男人找我妈妈干啥啊?

心丽把子怡搂进怀里说,你妈妈工作的时候,你就到阿姨这里来,阿姨给你讲故事。你爸爸呢?

我爸爸每天在板凳上坐着。子怡说,我爸爸在矿上被砸断了一条腿,我妈妈说要挣钱给爸爸装一条腿。

心丽送子怡去学校的路上突然想起了华生。这么久都没联系了,怎么就忘了还有一个这么重要的关系呢?心丽就给华生打了电话,华生简单问了情况,骂道,你男人就是个笨蛋!心丽的心如埋到了黑夜。华生会给一冰这个笨蛋想办法吗?就在心丽绝望的时候,华生打来电话约她去豪生大酒店816房间。

交五千块钱罚款。华生对心丽说。

我托了好多关系才找到分局的领导,再晚几天就不好办了。华生摸着心丽的头发说。

钱我也给你准备好了。华生拿出一个鞭子对心丽说。

心丽极不情愿地举起了鞭子。她擦着眼泪对身上布满鞭痕的人说,我是要感谢你的啊,你却让我抽你。你为啥喜欢被人抽呢?你就不能喜欢我别的吗?你们这些臭男人啊。

那女人哗啦啦地翻着一沓材料,尖利的目光扫过一冰的脸。

我要告拆迁办、村委会、开发商,为什么别人加盖的面积认,我加盖的面积就不认?难道我三层以上的砖瓦水泥是大风刮来的吗?房东似乎忘了他曾经的许诺,目光不时狠狠地敲打着呆坐在沙发上的一冰。

拆迁办不是法律主体。被人叫杨律师的女人把手里的材料扔到茶几上说,你要告只能告区政府,区政府才是符合法律要求的诉讼主体。

我们老百姓哪里敢告区政府啊。房东挥着手中的材料说,难怪我们总是告不赢,原来区政府、拆迁办、开发商是一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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