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她才擦干眼泪进了病房,卢薇看到妈妈哭了,懂事地抓住妈妈的手说:“妈妈,不要难过,我会好起来的,就是我治不好了,死了,你和爸爸一定要再要个妹妹或者弟弟,他们长大了也会照看你们的。”孩子说完,眼眶里涌出泪水,顺着脸颊流淌了下来。
田菲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抱住卢薇呜呜地哭起来,边哭边说:“我不能没有你啊,没有了你,妈妈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呜呜呜。”这时,卢阳进了病房,看到母女俩抱头痛哭的样子,轻轻地走过去俯下身子,抱住自己生命中的两个亲人,眼泪唰唰地滚落。
周末,谷鸽听说卢薇住院了,与大个子来到了煤城看望孩子。看着漂漂亮亮的小姑娘憔悴地躺在病床上,已经被病魔折磨得奄奄一息的惨状,谷鸽眼睛湿润起来,虽然自己没有孩子,上苍剥夺了她做母亲的权利,但她非常喜欢孩子。她曾经给田菲说过,希望自己老了,让卢薇也给自己养老,她是卢薇的干妈。想到这里,谷鸽攥着卢薇瘦弱的小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看着从小就喜欢不够的卢薇说:“小姑娘,你要坚强起来,阿姨将来还指望你照顾呢,你看过《钢铁是怎样炼成的》那本书吗?”卢薇点点头,谷鸽接着说:“要学习保尔的精神,勇敢地面对病魔,做一个坚强的革命战士,你也要做一名勇敢坚强的姑娘啊。”
谷鸽说完,卢薇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轻声地说:“谢谢阿姨。”
谷鸽看着卢薇的眼睛说:“要叫干妈,你忘记了!”
“呵呵,谢谢干妈。”卢薇说完,谷鸽紧紧地抱住她,希望自己的干女儿健康成长,早日康复。好长时间没有看到田菲,她走出病房,看到田菲坐在二楼的楼梯口,不住地抹眼泪。她慢慢地走到田菲跟前,拍拍她的肩膀,两人相视无语,谷鸽示意田菲一定要坚强起来。
而卢阳带着大个子走到楼道的尽头抽烟,两个人点上烟后默默地抽起来。大个子对卢阳说:“卢阳,上次我和谷鸽的事情得好好地谢谢你啊,你给我们帮大忙了,对了,卢薇怎么会得白血病啊?感觉有点奇怪啊。”
“唉,自己人,不必言谢,孩子的病大夫初步分析与新房的装修有关系,现在就是看骨髓配型了,做骨髓移植,也许会有希望治疗好她的病。”卢阳说完,看着窗外蔚蓝的天空,重重地抽了一口烟,浓浓的烟雾随风而去。
“卢阳,你放心,给孩子治疗,需要钱就吭气,反正我们也没有后代,卢薇就是我们的女儿,救孩子要紧。”大个子握住卢阳的手,急切地看着他。卢阳点点头,拍拍大个子的肩膀说:“谢谢、谢谢你。”说完,眼眶里已经噙满了泪水。
谷鸽和大个子也做了骨髓配型,等待结果出来。只要有一线希望,他们都希望救活孩子,让她健康成长,毕竟卢薇还是个孩子啊。
山东庄的秋收已过,黄土地上种下的冬小麦已经发芽,绿油油地铺满大地。老八知道了田菲女儿得白血病的消息,是大个子打电话告诉的,他着急地找到哑巴,连写带比画给哑巴说明了情况,哑巴明白后,急得抓耳挠腮,两人打算明天坐车去煤城,去看看孩子。
一天的时间,山东庄的人都知道了田菲女儿得了白血病,知道的人说那是不治之症,不知道的人也弄不明白白血病到底是啥病,反正听说是不好的病。左邻右舍凑了不少钱,让老八和哑巴带上现金,给行李袋里装满了红薯、绿豆、大豆、玉米糁等农家土特产,竹篮子里盛满鸡蛋让他们带给田菲。老八抱着竹篮,哑巴背着特产,推着老八来到公路边,两人坐车去煤城。
两个小时之后,他俩来到煤城,大个子在车站迎接他们。两人出了车站,饭也顾不上吃,让大个子赶快带路,直接去了医院。
田菲怎么也没有想到会看到哑巴推着老八进了病房。她赶紧迎上前去,给两人倒茶,剥香蕉吃,老八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交给田菲说:“田菲,这是咱山东庄的乡亲给你凑的钱,有五千多,哑巴拿的最多,都是自己在山东庄附近打零工挣的,村里的大妈和大爷们都希望孩子早点康复啊。”
田菲拿着乡亲们凑的救命钱,感动得双手不住地哆嗦,连声说:“谢谢大家了,谢谢大家了,回去一定替我向乡亲们问好啊。”说完,眼泪扑簌簌地流下来。
老八和哑巴来到卢薇的病床前,卢薇也不认识他们,迷茫地看着两人,妈妈告诉她:“卢薇,这是老八和哑巴叔叔,都是妈妈从小在一起玩大的好伙伴,今天他俩代表妈妈村上的父老乡亲们来看望你来了,希望你早日健康出院。”
卢薇看了看两位陌生的叔叔,喃喃地说:“谢谢叔叔,也谢谢妈妈村上的奶奶和爷爷们。”
老八和哑巴看着病床上疲惫而消瘦的孩子,漂亮的小姑娘已经让病魔折磨得失去了原形,哑巴心头一软,背过人去偷偷地擦眼泪。
看望了卢薇后,大个子带着老八和哑巴两人来到民族饭店,要了四个凉菜,喝了几瓶啤酒,一人吃了一大碗羊肉泡馍。饭后,大个子又带着他俩来到新风综合商店,给哑巴买了双皮鞋,给老八买了块手表,直至日落西山,两人才依依不舍地坐上了最后一趟返程的长途客车。
坐在车上,哑巴不停地看着自己穿在脚上的新皮鞋,一会儿用手捏捏,一会儿弹去上面的灰尘。但皮鞋穿在脚上,有点夹脚,还真不如布鞋舒服,要是能买上几双布鞋该多好啊。皮鞋只是看着好看,但穿着不舒服,他身在农村,还用处不大,尤其翻地踏铁锨肯定不如布鞋实用。
老八看着手腕上明光锃亮的手表,遗憾地摇摇头,小心地取了下来,装进盒子里。哑巴示意他戴上,他比画着说:“想回去把表卖了,还能给卢薇凑点医药费啊,咱们在农村,手表有什么用处啊。”
不过这也是大个子的一片心意,在现场的时候,他们都不好意思拒绝的。
卢薇得的病,哑巴和老八在农村从来也没有听说过,返程时,二人心里特别的沉重和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