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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柿子树依然在(第1页)

S在新入住的小区里,我遇见了一棵树,瞅着眼熟,似曾相识,多方询问,果然是毛柿子树。

我得空在小区散步时,常常绕着毛柿子树走圈圈,看了又看,似乎寻见了失散多年的老友。

柿子树的主干笔直向上,侧枝呈伞状散开,椭圆的大叶子片片乌黑发亮,远远望去就是一位壮实稳健的小伙儿。我用手机从不同的角度拍下它的身姿,想着回家好细细观赏。

在一个悠闲的周日,我得空整理手机中的照片,在电脑上再次遇见了这位老友,把它设置成桌面背景。

这位老友已是二十多年没见了,它在我的心头一直占据着不小的位置。这几年,每到柿子成熟的深秋,“卖柿子啰,又红又甜的柿子哟”,大街小巷里传出此起彼伏的乡音。那是乡下大妈骑着脚踏车在叫卖呢,她们在后车座缚上竹筛,筛子里整齐地摆放着光溜溜、红通通的黄金柿。每当听到这样的叫卖声,我就更加念想起童年的美味浆果———毛柿子。

我出生在20世纪70年代,在那个食物勉强够吃的年代,要是有人施舍一两颗果糖也会开心好一阵子,水果可就是奢侈品了。若是哪家有一两株桃树、梨树,那就算是富裕人家了。幸运得很,有一年春天,父亲不知从哪里带回一棵毛柿子树苗,母亲把它栽种在茅屋前。

小树苗倔强得很,从不需要刻意地施肥,有时我用自己的热尿即兴地把它浇灌。有一次被母亲碰见,狠狠地挨了一顿批,理由是尿中的肥气会把柿子苗腌死,那样连毛柿子也别想吃了。

在我们一家老小盼望的眼神中,柿子树一天天一年年地长大了。

它最大的特点在叶片的颜色上,绿得发黑,简直就是一个黑妹子。

有一年夏天,它的枝头开出了淡黄色的小花,母亲开心地说,今年有毛柿子吃了。

母亲的预言让我们姐弟俩兴奋不已,好像甜死人的柿子已经到了我们眼前。

柿子树一点也不急,它依然不紧不慢地晒太阳,经风雨,长个子,壮腰身,俨然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花枝招展的黑妮子。淡黄的花儿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谢了,代之的是一个个米粒大的小青果。

小孩子的耐心是不会太长久的,因为他们很快就会找到乐子来分散自己的关注力。尤其在漫长的暑假里,他们可以去亲戚家度假,可以约几个玩伴下河游泳、钓鱼捉虾、摸蚌捞蚬,还可以逮蟋蟀、斗天牛……两个月的暑假眨眼就到了尾巴尖上,于是忙着补作业。等作业差不多完了,秋季就开学了。

在开学后的星期日,母亲张罗着借回一个“步步高”(毛竹做的梯子),将它顺势架靠在柿子树的主干上。她试着爬上去,但见柿子树摇晃得厉害,毕竟是一棵才挂果的树,显然支撑不了母亲的重量。

我注意到,柿子已经有了我的拳头大了,浑身墨绿,长着绒毛,憨头憨脑的。我好奇地问母亲,柿子还没熟呢,怎么就要摘下来了呢。母亲笑着说,等熟了就没的你吃了。

母亲问我敢不敢爬梯子上树摘柿子。才上小学三四年级的我说实话,多少有点胆怯,但在母亲鼓励的眼神中,我口是心非:“这怕什么,看我的。”

于是,我双手扶梯,一步一步向上登爬着,等确定自己站稳了,再腾出手去摘柿子。果真是毛柿子,黑不溜秋的,刚一摸到就沾了一手的毛,带着一股野气,握在手里,硬邦邦、沉甸甸的。

姐姐双手扯开围裙,示意我将柿子扔进裙兜里。母亲双手死死地扶住梯子,确保梯子不侧滑。我们经过整整一天的合作,终于将满树的柿子摘了下来。哦,不对,妈妈让我在树顶上留下了两颗,说是留着看树来年才会结得更多。母亲的话是不容不信的,就这样,两枚柿子高高地挂在枝头。

望着树下一箩筐的毛柿子,母亲脸上满是笑容,她和姐姐打来一盆水,再将柿子一股脑地倒进水里,一个一个地擦洗,洗去身上的鸟屎和绒毛,再一个一个地排放在筛子上晾干。

趁着这几天秋阳高照,母亲取了三分之一切成了柿子片,说是用三五个太阳晒成柿子干,留给奶奶和外婆当零食吃。其余的,母亲一个个地在柿子蒂头处放一点点石灰粉,说用不了几天就有红柿子吃了。

在一个星期后放学回来,母亲拿出四五个柿子,通体红透,看着就好吃。我刚想一饱口福,母亲连忙制止,说要等吃好了晚饭才能吃它,空腹吃柿子肚子会疼。我和姐姐匆匆喝了一碗粥,便迫不及待地剥起柿子来。

双手轻轻捏着柿子,软软的手感,很舒服,怕是再多用点力,柿子瓤就会流出来。剥去一半的皮,将柿子跟嘴巴来个亲吻,嘴巴轻轻吮吸,柿子的果浆便进了口腔,与舌头打成一片,立刻甜甜的味道舒爽了全身,咽下一口再吸一口,你会感觉到有四五个核籽,也不一定要吐出来,含在嘴里,等果浆融进食管再吐出来也不迟。等柿子吃完了,嘴巴里已经有了七八粒核籽,一个一个地吐出来,排成一队,你会发现核籽是那样饱满。母亲说,留着做种子吧!

我心里想着,要是门前屋后种上一片柿子林,那该多好啊,我们家就有吃不完的柿子呢!

每天放学回来,母亲都会为我们准备一两个柿子。没过多少日子,母亲说,今年的柿子快光了。我有点不信,扒开竹篓子,拿出仅存的五个柿子,我才猛然想起父母亲可还一个没尝呢!我让母亲也尝一个,母亲坚持说小时候吃得多,早就吃腻了。

在每天吃着柿子的同时,我们目睹了树顶留种的两个柿子由绿转黄发红的过程,直到最后被鸟啄了去。我明白了,母亲为什么要采摘青果的缘故。

这棵柿子树陪我度过无忧的童年,让我的童年充满了甜甜的味道和温馨的记忆。

后来,我们家易地建房,那棵毛柿子树也随着老宅基地的退耕还田而被砍伐了。我们也就再也没有吃到浑身长毛、吃瓤吐核的毛柿子了。

那甜甜的独特味道经常在我的舌尖泛起,久违的遗憾也常常在心头涌起。要是当初移植那棵树,到今天一定长成一个绿巨人了吧?那样的话,我的馋嘴女儿也会品尝到带着核籽的毛柿子呢!

老母亲对我的假想不以为然,你们现在连没长毛的黄金柿子都吃油了嘴,怎么还会喜欢长毛带核的柿子呢?

也许母亲是对的,我们要的并不是对原味毛柿子的渴念,而仅仅是对童年的一种怀想吧?

女儿问亲戚家要了几颗毛柿子的核籽,说带回去可以种在小区的土地里,相信来年可以发出嫩绿的小苗,渐渐长成一棵蓬蓬大树,开出成百上千星星般的小黄花,结出满树的青柿子。

二〇一八年十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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