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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第1页)

乡里情

他是驻我们村的下派干部,住在我家后边的瓦房里,在村里轮流吃派饭。轮到我家时,我去叫他吃饭,母亲叮咛我见了他就叫“王伯”。在我家吃过几次饭后,王伯与我就熟悉了,有啥事了,就喊我给他跑腿。

在村里,王伯和村里的社员一样,行走在田垄之上,扶犁躬耕,种瓜点豆,收种碾打,样样活都干。

每次,王伯从县城来,都会给我带一本书,让我阅读,使我知晓了外面世界的精彩。母亲每做好吃的了,我都要给王伯送去,让他尝尝。

那年冬天,王伯还送我一件六成新的棉大袄,是带毛毛领的那种。他说是他儿子穿过的,儿子当兵了,就送给我穿。当着王伯的面我赶紧试穿,有点大,母亲却笑着说:“合适!合适!”王伯走后,母亲就用红包袱把大袄包裹起来,放进了柜子里,说等我上了初中再穿。

两年后,上级要调王伯回城里上班。他离开村里的那天,我也跟着母亲和乡亲们把他送到了山梁下。大家都依依不舍,王伯眼含热泪,说了很多感激的话。他说喝惯了这里的山泉水,爱吃母亲烙的锅盔馍,还有村里慧婶的手擀面,说得为他送行的人们脸上都挂着泪花。

我终于盼到了上初中的时候。寒风刺骨的冬天,我穿着王伯送我的棉大袄,坐在教室里做作业,把手缩进袖筒里,就感觉暖暖的,我的字也写得端正而有力了。

那年春节前,母亲准备好了家里头场打的黄豆,晒干的核桃、花椒,还有攒下的鸡蛋等,让父亲用扁担挑着进城给王伯家送去。母亲说,城里人大鱼大肉吃多了,就稀罕咱农村的特产。天麻麻亮时,父亲肩挑着自家的特产走下山梁,到镇上乘客车去往县城。

夜幕降临时,父亲回到了家里。他满心欢喜地给全家人说王伯请他吃了碗牛肉煮馍,还是优质的。王伯升到政府的一个部门当了局长。他还问了我的学习情况。特别让我父亲感动的是,王伯坚决不让他挤客车,而是让朋友驾车把他送到了镇上。上下车时,王伯的朋友还亲自给他开关车门。

那年以后,每到春节前,母亲都要准备些黄豆、小米、核桃等,让父亲挑去县城,给王伯家送去。记得那年连着下了几场雪,道路不通,外婆又去世了,父亲忙得没能去成王伯家。过年时,母亲就总在念叨,说她过年心里空落落的,不踏实。春节后,母亲让父亲赶紧去给王伯家送去了特产和年馍。母亲说,王伯就爱吃咱家磨的面粉。

父亲过世后,去王伯家送东西的任务就落在了我的肩上。我去县城比父亲要容易,因为,我家有了一辆摩托车,去县城很方便。每年我去时,母亲总希望我能多带点特产,她说,你王伯家人多。她还说,别让你王伯说咱乡里人小气、舍不得。

有一次,走进县政府家属院,当我又敲开了王伯家的门时,年事已高的王伯,流着泪拉着我的手,长时间不愿放开。老人自责着,说他没有给我家帮上啥大忙,让我们还待在农村受苦。我说,现在农村一天比一天好,粮食年年有余,家里也盖起了小楼房。

“那就好!”王伯欣喜地说。他又幸福地回忆着他驻村时干过的一些事,问我他设计开挖的那条通村的路路况如何;他搞的人畜饮水工程能满足人们生活用水吗,等等。说起往事,他满脸的荣光。他问村里的张战宏、王福生、姜来喜……他们日子过得咋样,让我代他向他们问好。他还准备了礼物,让我带给他们。就连村里几个喜欢抽卷烟的老汉,他都记在心里,让我给他们每人带了一把上好的卷烟叶。

又是一年,我去王伯家,进得门,没有见到王伯,只有他儿子在家。

他告诉我,王伯和婶去了南方女儿家。他儿子招呼我坐下,我们只交谈了几句,就再也不知道要说啥了,异常尴尬。我喝了几口茶水,胡乱地说了几句话,就起身告辞。王伯的儿子送我出门,他再三强调说,山高路远的,你以后就别来了。你去年送的那些东西,还都堆在阳台上呢。我脸上一阵燥热,就用力地笑着,以掩饰自己的紧张。他恳切地对我说,你有啥事了就打个电话,我尽力去办。

我笑着点了点头,就走出了高楼林立的小区。那天,北风呼呼地刮着,把城市的天空刮得灰蒙蒙的。

回到家里,我兴高采烈地告诉母亲,王伯和婶他们身体健康,去了南方女儿家。他儿子接待了我,对我客气又热情,临走时,还要给我带礼品,我坚决拒绝了。

母亲笑着说我做得对,一定不能让他们破费。

母亲又说,待明年咱那新品种核桃挂果了,摘下来,先给你王伯送去,让他尝尝鲜。

满堂的愿望

满堂是我家的邻居。他是个有理想、有抱负的年轻人,我把他当自己家人一样全力帮助着。过去,我家里穷,他父亲常帮助我。他父亲大我四岁,前几年病逝了。

我进城上班后,我们全家人就住进了城里。妻子打零工,儿女们在上学。

我家的八亩土地,我就让满堂耕种着。他计划用这些土地种点粮食,栽一些苹果树,既能打下粮食,又能有点经济收入。他再三问我一亩地要多少租金,我说:“要啥租金呢。原上的坡地,打不下多少粮食,只要地不荒就行。再说,你把地种好,把日子过好,是我最大心愿。”村里人都羡慕我和邻居满堂相处得似一家人一样。

满堂有了这几亩地,对过好日子就有信心了。他干劲十足,春种秋收,整日忙在田间地头。

我平时在城里上班,忙着工作。偶尔,老家谁家有红白事了,我就赶回去行个礼,常常是来去匆匆。但每每见面,满堂都喜滋滋地跟我聊一些村里的事情:讲如何发家致富,谈庄稼的长势,说苹果的市场行情等。我们坐在一起,他穿着沾满了泥土的衣服,吸着廉价的香烟,但这丝毫不影响他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追求。县城里发生的事情,他比我都知道得多。

比如县长是谁,我都不知道,可他知道;还说县长在电视上的就职讲话,他听了好几遍。他相信,几年后,我们这巴掌大的山村,要进行大开发、迎来大发展,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逢年过节,满堂都给我家送来用自己种的麦子磨的面粉和自己种的绿色蔬菜。他还高兴地告诉我,粮食丰收了,不如人意的就是价格低了,他把粮食卖了几千元,给家里买了一辆农用三轮车;苹果的价格上涨了,他家里的果树长势旺,就是初挂果,产量上不去。他相信明年就到盛果期了,日子就更有盼头了,他家一定会有个好光景。我听了很高兴,不断地鼓励着他,给他加油鼓劲。

然而,五年过去了,满堂家的日子却起色不大,他人也苍老了许多。

眼看着孩子们一年年长大,女儿已上了中学,儿子就要上小学了,日子进入了爬坡期。他常给我打电话说家里的困难,埋怨上级的好政策都让个别有权有势的人搞坏了。我就叮嘱他,有什么符合自己的好政策就给我说,我寻同学朋友找关系,尽力给他争取。几天后,他打来电话说,他询问了镇政府,目前没有适合他的政策。从他的语气里,我听得出他已默认了镇政府工作人员的答复。

又一年春天,满堂赶到县城来找我,说苹果市场行情不行,政府动员农户砍掉苹果树,改种花椒树。他说村里人都开始砍了,问我他咋办。我长时间都没敢开口,问他花椒市场行情咋样,他兴致很高,给我从对外出口到国内市场,宣讲了一番。我估计,这些都是参加培训班学到的。

我思考了很长时间,无奈地说:“那就栽花椒树吧。”我让他把我家和他家的地全都栽上花椒树,快点挣钱,改变面貌。我语重心长地说:“孩子们都长大了,上学要花费,不敢因为家里缺钱把孩子上学影响了。”

听了我的话,满堂就下了决心,回去很快挖掉苹果树,栽上了花椒树苗。生性乐观的他,已在心里开始计算花椒的收入了,两只手都在舞动着,仿佛有了数钱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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