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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第1页)

她的脸庞好美

那个午后的黄昏,张佳就穿过岁月的烟云,蹒跚着从墙上走了下来。

张佳愤愤地挤上了609路公共汽车。他敲打着投币机说,我没有零钱。他的话语含着冰冷的挑衅。他狂躁地搂着胸前的帆布包。

女司机朝他笑了笑,说,实在没钱就算了。他的心突然震颤,似沐浴了沸腾的阳光,泪水悄然奔涌。他抓着扶手,呆呆地看着女司机的后背。她的线条好美,她的脸庞好美,她开车的姿势好美。他按了按帆布包。汽车过了一站,又过了一站,人上上下下。窗外的人像一个个飘荡的幽灵。这辆车会不知厌倦地行驶下去吗?会开往世界的终点吗?没有人回答他这个看似深刻的问题。他就盯着女司机握着方向盘的手,她的手好美。你下车吗?到终点了。她笑着问他。她的牙齿好美。她一副十八九岁的样子。她车开得好美,像骑着一条鳞光闪闪的大鱼。他背着一帆布包的危险,走下车门的瞬间,对她说,你车开得真好,坐你的车真幸福,今天坐车的人都应该感谢你。她笑吟吟地说,欢迎你下次乘坐啊。

没有下次了。这回他的目标坚定了。他不左顾右盼了。他走到了交警大队门口,那里停着摩托车和几辆警车。岗亭里的保安趴在桌子上睡觉,涎水蚯蚓样爬满了脸下的报纸。张佳从包里掏出两个啤酒瓶,瓶里的汽油迫不及待地发出焦灼的呼喊。两团火焰呼啸着扑向那些趴在地上的车辆。大火疯狂了,噼噼啪啪的。他叫道,救火啊,救火啊!保安揉着眼睛站起来,火光映红了他惊慌失措的脸。

在众人救火的瞬间,一张人皮面具已经蒙住了他的脸。这面具太生动了,像某个在电视上经常逗人喷笑的演员。在人群的喧嚷中,他从容地走进了值班室。匕首逃离了身体,那个警察就认真地趴在了桌子上。他冷冷地走进文秘室,两个警察像开了瓶的香槟,殷红的血喷向他的脸。他已经不害怕了,变得很勇敢。他在寻找那个光头,但是来不及了。一个女警抓住了他的手。他看了看她的胸牌———菜菜。放开!他叫道。菜菜像恋人一样抱着他的腰。他的手颤抖着,血如玫瑰花一样绽开在她胸前。在众人的呼喊中,他居然逃到了门口,在火光的映照下,他像一道流星,照亮了天幕。

此后的十几年,通缉犯张佳消失了,好像地球上从来就没有这个人。

杨威似乎置身于那个恐怖的现场,他喘息着说,你描绘得这么形象,好像你就是张佳。

我艰难地深吸一口气说,你们看的报道就是我写的。我一直想采访张佳本人,但他作案后就神奇地失踪了。三死三伤,他为何这么凶残?

杨威朝墙上张佳的图像钉了一枚图钉说,也许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张佳袭警案,纯粹是你杜撰的罢了。不然,十几年过去了,怎么张佳还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呢?警方全国搜捕,他能跑到哪里去?

我看着张佳的图像说,他能逃得了吗?所谓法网恢恢,疏而不漏,警察一定会抓到他的。

哼!他不屑地冷笑着说,十几年了,抓住了吗?枉死的人不能复生,活着的人难以安宁,迟来的正义还是正义吗?

那是警察的事。我对他说,正义总会来的,正义虽然有时候会迟到,但是永远不会缺席。说说你吧,你为何一直跟那个捡垃圾的女人在一起?你们已经在一起很长时间了。

原来你对这个感兴趣?这是我的隐私。

你的隐私关乎社会道德。作为记者,我有责任关注这个问题。

你们在一起,会让人生出许多想法。

记者要是堕落到窥探别人隐私的地步,那就太无耻了。你一直跟踪我,就是想知道这个秘密吧?那好,我就告诉你。

我没有自己的名字

我没有名字。

她说,你叫我艳梅吧。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正在垃圾桶里翻拣垃圾。她从里面拣出了一摞子笔记本,而那些笔记本里是我记了十多年的日记。那几十万字的日记是专为一个女孩记的。那女孩已经到了另一个世界。我本想焚烧了它们,以此来告别十多年的梦魇,但想了想,还是扔到了垃圾桶里。让它们变为纸浆,重新做纸吧。

我躲在站牌后,看着艳梅一本接着一本从垃圾桶里掏出了我的日记。她能读懂上面的故事吗?这么想着,我就尾随她走过了那片街区的垃圾桶、绿化带、垃圾站。累了,她就坐在银行的屋檐下,看那本粉红色的日记。那是我十七岁记的第一本日记。她看着看着,就笑了。那满脸的笑跳出了披散的乱发,那个瞬间,我突然希望听到她的声音,希望听听她的评论。毕竟,她是我的第一个读者啊。

在公司,我几乎是个哑巴。我只跟电脑打交道。我的言语都被埋在肚子里,他们嗡嗡叫着,无法逃离我身体的城堡。我只能在日记里滔滔不绝。我突然希望和她对话。银行门口很安静,人们在那里或存或取大把的钞票,警惕地看着一个身旁堆着废旧物品的女人,手里捧着一个硬壳笔记本,极为投入地阅读着。雨突然下起来,一个披着长发的男人走过来。那个男人眼睛看着天,嘴里哇哇哇地说着话。他走到了她的面前,突然伸手抢夺她手中的日记。她太专注了。她想不到有人在银行门口除了抢钱还要抢书。她的手紧紧抓着。那厮怒了,踢了她一脚。她的身子扑倒在地,但手里仍抓着那本日记。那厮便向她的脸挥了一拳。那女人的鼻血霎时喷涌,血糊糊地染红了地面。那厮常盘桓于十字路口,要么做伟人状,对着络绎不绝的汽车,发表着貌似重要的讲话;要么在交警下班之后,置身于中央岗亭,穿着不知何处得来的警服,煞有介事地指挥交通;要么立于银行大楼前,对着自动取款机破口大骂;偶尔还会掏出家伙,以尿写字。这回,见了日记,这厮竟如此这般,莫非,他原是一个读书人?见此状,我便捡了地上的啤酒瓶,砸向他的脚面。那厮负痛,脚在地上跳起来。我趁机拉着艳梅的手,提着一包日记,在那震天的叫骂声中,仓皇地逃窜。

那时雨来得正猛。跑到我的出租屋时,我们已经湿淋淋的了。

她洗了脸,洗了头,我发现她竟然像某个我喜爱的明星。她说,你的日记里一直有一个叫菜的女孩,你喜欢她吗?她已断断续续地看了二十本日记。她似乎钻进了我的内心。

她问,菜在哪里呢?

我说,她在一个我们现在都不能去而最后都必须去的地方。

她说,菜还在柳镇吗?

我说,我离开柳镇的时候,菜已经做了交警队的文秘。

她说,菜知道你想她吗?

我看着灯光里她披散的长发,眼前似乎流过了柳镇的河水。我说,我离开柳镇的时候,菜嫁给了县长秘书。

她说,菜知道你的心思吗?

我说,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

她摩挲着我的手说,可怜的孩子,给我讲讲你们的故事吧。

我的天空开满了油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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