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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鹃啼不住 声声唤春回记著名秦腔演员任哲中(第1页)

著名秦腔演员任哲中,早已遐迩闻名了。在陕西以至西北其他省(区),无论是民间,还是机关、学校、军营,所有喜爱戏曲的观众,只要一提起秦腔,都对他交口称赞。他有一副好嗓子,人家叫他“金嗓子”。他演出了七八十本(折)戏,创造了许许多多的舞台艺术形象,特别是他演出的《周仁回府》,更为广大群众所津津乐道。

任哲中是陕西永寿人,小名甲荣,1925年生。他从小就爱看戏,更爱唱乱弹。1939年1月的一天晚上,兴民剧社在永寿县城演出《五典坡》散场了,演员们都在忙着卸装。13岁的小甲荣连唱带跳地蹦进了后台,他走到扮演王宝钏演员的身后,唱了一句:“前容儿未曾瞧得见,后影好像奴夫还……”正待要继续往下唱的时候,那个演员扭过脸来看着他。甲荣一看是班主晁天民,一时有点儿慌了神,正要掉头逃出后台时,被叫住了。他尴尬得手足无措。晁天民边卸着大头装,边笑着说:“甲荣,我看你聪明伶俐,嗓子很不错,跟我学戏吧!”这句话正说到了甲荣的心上。

进了兴民社后,他就拜晁天民为师,专工小旦,并起了艺名叫兴华。1940年阴历新年,剧社放了假,他回到了家里。旧日农村的风俗,大年除夕要祭奠祖先。任家是大户族,各家大人和小孩都陆陆续续进了祠堂。小甲荣也像往年一样,高兴地跟着人群朝里走,刚到门口,就听到有人喊道:“戏娃子不能进祠堂!”并拦住了他。开始他愣住了,接着气哭了。他虽然哭着,还是赖着往里闯。心想,我也是任家的子孙,我过去每年都来这里,也没人说什么,现在为什么就不能进来?但是,他冲了几次都被拦了回来。于是他哭得越来越伤心。正在这时,他的一个本家爷爷走了过来,看到这种情况气得嚷道:“唱戏的又没做贼,为啥不能进?让娃进去!”这么一说,他才得以进了任家祠堂。他人虽然进去了,但心情却难以平静,久久陷入沉思中,祠堂里祭祖的声音,他压根就没有听见。

一个人受了屈辱后最容易发奋图强,历史上不乏其例。任哲中也是这样,在受了这个刺激后,他的性格更坚强了,决心更大了。他决心在戏曲道路上闯出一条路子,让他们看看。他憋着一肚子的“火气”

回到了剧社,起早贪黑,勤学苦练。踢腿、拿顶、下腰、打靶子、练唱……样样干,经常是汗流浃背,满身泥土。酷暑寒冬,秋去春来,虽有千般辛苦,他全然不顾。不久,便能主演《香山还愿》《柜中缘》《杀狗》《武家坡》等戏,他扮演妙善公主、许翠莲、刁氏、王宝钏等角色。他聪明,嗓子好,记戏词快,上台从不怯场,有时当天排一折戏,晚上就能演出,没多长时间,便成了社里的小主角。因为他小时候上过几天学,左右手都会写毛笔字,班主晁天民非常器重他,就把写戏牌、管账、文书一类的事情也都让他干。

时隔不久,兴民社来了两个人,一个是易俗社演员刘毓中的师兄施学易,另一个是榛苓社演员何振中的师兄肖玉堂。这两个人的到来,使甲荣才得以真正进入艺术的大门。施学易是演生角的,肖玉堂也是演生角的。这两个人在艺术实践上都很严谨认真,对晚辈亦能着意栽培。他们和甲荣相处不久,便诚恳地对他说:“娃呀,唱旦角用的是奶腔,等你年龄一大,声变粗了,就不好听了,还是趁早改生角好。”一番衷恳之语,使甲荣心动了。于是他进行了认真思考,根据自己的条件,从以后发展的前途看,应该走生角的路子。经过和几个师兄弟商量,最后决定:学生角。他想,不仅要学,而且要抓紧学,把过去走弯路的时间抢回来。于是,他请施学易给他排《苏秦激友》《坐窑》;肖玉堂给他排《抱盒》;翟登云给他排《黄逼宫》《伐子都》。他从早排到晚,一身汗完了,又是一身汗,有时候衣服都能拧下汗水来。就这样如饥似渴、废寝忘食地学和练,好像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冬季“扎窝子”,他又向白秦福、周玉民学了十几个生角戏。这一时期,甲荣的生角行当打下了坚实的基础,是他艺术上进展最快的阶段。

1940年清明前,剧社在陕西扶风绛帐镇演出,国民党的伤兵无理横行,和他们发生了冲突,戏箱被抢走,戏演不成了,艺人的生活没有了着落,各自去谋生路,兴民社也就自动解散。这时翟登云便约甲荣到岐山县盖店移风社搭班,不久因演出景况不济,艺人相继流散,剧社也被迫解散。甲荣准备回家自谋生计,路过乾县时,遇见了熟人刘化民,刘化民介绍他参加了晓钟学社。晓钟学社是杨虎城的老部下刘文伯开办的。他是乾县人,社址也就在本县。刘化民与刘文伯是同乡,一经说合,也就应允了。

晓钟学社在当时是比较正规的戏曲科班。在业务训练上,请了许多名演员、老教练;在文化课学习上,请了一些名人学士,如担任乾县参议长的范紫东先生。他又是社里的副理事长,除了教文化,也写剧本。因此,剧社在练功、排戏、学习文化方面都有一套比较健全的制度。

甲荣进社的第一天,正在院子里练功,范紫东看他滚爬扑跌,十分卖力,便高兴地把他叫过来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噢,任兴华。”“不行,不行。加入晓钟社就得重新起个名字。你看,社里40多名学生的名字都带一个‘钟’字。”他略略思索了一下,一拍巴掌说,“对,就叫任哲钟。哲人的哲,晨钟报晓的钟(以后演变成中华的中)。”从此,任兴华便改名为任哲钟。

晓钟学社的一切是那样的新鲜,有排练室,一个偌大的空场地,可以一字儿排开练功。特别有意思的是,40多名学生的名字都带着一个“钟”字或“晓”字,好像同胞兄弟一样。学社像个大学校,从早到晚,安排得满满的。上午是紧张地练功、喊嗓、排戏,惠济民给他们排过《蝴蝶杯》《比翼鸟》《鱼水缘》等。下午是文化课,那个戴银丝边眼镜的文人“之、乎、者、也、亦、焉、哉”地讲着古文、诗词、孔子、孟子、《西厢记》《八义图》……16岁的任哲中就在这样的环境里,如醉如痴地听着、练着、学着、写着,丝毫没有满足的意思。

有一次,他从高桌子上朝下翻台蛮子,因为心切,用力过猛,一不小心扭伤了腰,很长时间恢复不了,后来留下了病根,从此,武功不能练习了。任哲中是个很有心计的人,一看武功练不成了,心里急得直想哭。他坐立不宁,吃不香、睡不好,左寻思、右考虑,最后想出了一个办法,下决心走文戏的路子,在唱功、表演上下功夫。于是他每天早晨起来得很早,晚上睡得很迟,为了练好嗓子,任哲中想尽了办法。有时在墙上挖个窟窿对着喊嗓子,有时朝着井口大声唱。酸甜苦辣,几乎样样尝遍。有成功的、有失败的、有欢快的时候,也有苦恼的时刻。

经过一段时间的刻苦训练,他的嗓音有了明显的长进,更加浑厚、洪亮,听起来如口含蜜柑,沁人心脾。

学社的几位老师对哲中的进步看在眼里,喜在心头,都琢磨着给他写戏、排戏,希望他“挑大梁”。哲中也不怕累,不怕苦,不怕腰疼腿酸,不怕伤筋扭骨,他没迟没早地排练,一遍不行,就三遍五遍,一次不行,就八次十次,直到自己满意、老师认可,方才罢手。

本来身体就瘦小的任哲中,这个时期更显得骨瘦如柴。但他的精力却特别旺盛,好像有使不完的劲,走路也像跑一样。晚上夜很深了还不想入睡,早晨天不亮,一骨碌就爬起来了,全然不用别人督促,总像有一股强劲的力量在推动着他。经过艰苦卓绝的努力,领导的安排,老师的尽心,他一口气排了几个大本戏,《软玉屏》他演丁守梅,《翰墨缘》他演温席珍,《和氏璧》他演张仪,《玉镜台》他演温峤,《紫金冠》他演吕布,《盗虎符》他演信陵君,还有时装戏《金手表》《人月圆》,等等。人不学不知艺,刀不磨不锋利,经过硬磨苦练,他的艺术水平突飞猛进。

时光如流水,一眨眼就是三年。任哲中这一班学生要举行毕业考试了。这对于每个学生来说是一个大关,是一次严格考核。大多数学生都感到心情紧张,坐立不安。可是,这时任哲中却反倒显得格外平静和踏实。考试开始了,老师和学社的理事们坐了一大圈,特别是理事长刘文伯搬一把圈椅坐在中央主考,除了看练功、排戏,还出些片段,让学生即兴表演,如“真哭”“真笑”“假哭”“假笑”“狂笑”“微笑”“奸笑”……这些考题任哲中都能从容应对,做得非常符合要求。除此,范紫东还另外给他出了一个题,让他站在两块砖上,梢子左右各甩一百下。他也做得从容不迫,潇洒自如,心不跳,头不昏,眼不花。考试揭晓,张榜公布,他成绩优异,名列前茅。

这时剧团经常在咸阳、兴平、武功一带演出,所演出的节目深受群众欢迎,这些节目大多数都是任哲中主演。因此,任哲中也崭露头角,名声渐高,群众称赞说:“晓钟社有个任哲中,个子不高,人瘦瘦的,可是气饱得很,一口气能唱几十句乱弹,真谄活(陕西方言,厉害的意思)。”

1943年,也就是在任哲中18岁的时候,由王绍猷先生改编的《新忠义侠》(即《周仁回府》)在易俗社排练演出。名须生雒秉华扮演周仁,唱做俱佳,红极一时。这个消息引起了乾县晓钟学社的关注和重视,立即派导演张景民去观摩学习,准备进行排练。但是,在进行角色分配让谁扮演周仁时发生了意见分歧。有的主张让任哲中演,有的则不同意,主张还是让别的须生演员演。意见分歧的焦点是:这个戏的分量太重,一般都是须生不戴髯口演,名家刘毓中、刘易平演时尚觉费力,而任哲中是演生角的,不一定能拿得下来。后来,还是范紫东发话:“很不合理嘛,明明是生角的戏,却让须生演,都是麻子红(李云亭)这个老家伙撺掇的,一时高兴,演了这个戏,把戏演红了,以后吓得生角门中无人问津,不敢举动。这次给哲中排,让他把戏夺回来,我看一定能排好。”

为了使剧本更精练、人物更集中,范紫东对剧本又反复进行了推敲,字斟句酌,一丝不苟。他认为这个戏太冗繁,于是删去了“起解周仁”“戚继光与倭寇打仗”等场面,将演出六个多小时的戏,压缩到四个多小时。同时,他对戏词也做了必要的修改和润色。如把“我周仁此时候何必做官”,改为“何心做官”;把“我何不以牛将羊易,她二人面貌更相似”,改为“她二人面貌幸如一”;又如把“肝胆裂碎”,改为“肝胆磔碎”;等等。

在排练《新忠义侠》的同时,剧社还进行着一天两场的紧张演出。一天中午散戏后,任哲中一看水牌上没有他的角,他想何不去西安看一下《新忠义侠》?于是拦了一辆汽车,冒着大雨,赶到西安易俗社。可是坐票已经卖完了,好不容易弄了一张站票,他如获至宝,赶快钻进剧场。雒秉华的演技,在当时来说是相当好的,任哲中简直看得入了迷。演到精彩处,他也手舞足蹈,摇头捶胸;演到痛哭时,他也陪着淌泪。第二天一大早,他又搭车赶回乾县。

在排练中,几个师兄弟出了不少力,导演张景民也出了不少主意。经过一个多月的排练,终于把戏排出来了。头一场演出,便轰动了乾县。以后不挪窝连演数十场,每场园子都挤得满满实实的,简直是人山人海。从此以后,剧社下到乡里,回到城里,或者到外地去,总要演出《新忠义侠》。这个戏成了任哲中的看家戏,也成了剧社的保留节目。

抗战胜利后,剧社到了西安,任哲中亲自登门拜访了刘毓中先生,恳求刘老给他说周仁的戏。在刘老的口传心授下,他对剧情、人物有了进一步的认识,表演上有了很大的提高,唱腔上也有了新的发挥和创造。这个戏,一直演到新中国成立后,袁多寿同志又运用新的观点,去芜存菁,推陈出新,改编提高,改戏名为《周仁回府》,排练演出后,连演数月,场场客满,座无虚席。任哲中用了几十年心血塑造出的这个形象,为广大观众所爱戴,所以“活周仁”这顶桂冠,便牢牢地戴在了任哲中的头上。

新中国成立后,任哲中同志参加了革命的文艺队伍,参加了西北文联组织的学习会,他感到一切都非常新鲜,让他特别受触动的是党提出的文艺工作者要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通过学习,他认识到唱戏也是革命事业的一个组成部分,认识到作为一名新文艺工作者责任重大。自己应该把所学得的一切都发挥出来,毫无保留地献给新中国。他深入中国人民解放军、厂矿企业慰问,到农村宣传减租减息、土地改革政策、总路线……他不图名、不图利,对于荣誉、地位,他都一概置于脑后,不愿希求。在此之前,他的工资相当高,一般每个月都有几十袋面,甚至一场戏就有相当可观的收入。可是现在,他却宁肯辞去了好几个剧团邀聘他去当团长、副团长、剧务主任的职务,也要当一个普通的演员,为群众多演几场戏就已心满意足。他曾经笑着说:“我这个人长了一身贱骨头,就是爱唱戏,一天不上台,就感到身上怪痒痒的,心里直发慌。”西府某个县剧团以每个月上千元工资,要他去当团长,他都没答应,毅然参加了西北戏曲研究院秦腔一团。这时他只有二十六七岁,正是年轻力壮、精力充沛的时期。他一本戏接着一本戏地排,几乎每天都演出,有时一天还要演两三场。他从不感到劳累,反而觉得心情舒畅。他参加排演过《屈原》《法门寺》《梁山伯与祝英台》《春秋配》《十五贯》《擦亮眼睛》《血泪仇》《两颗铃》《燕子河》《骆驼岭》《江姐》等。一直到“文化大革命”前,数十本戏中,许多戏一演都是几十场。像《周仁回府》《两颗铃》等演出都在百场以上,“文革”后,《血泪仇》再次排练演出,亦超过百场。

任哲中经过长期艰辛的实践、刻苦的锻炼、广泛的学习,在艺术上日臻成熟,形成了自己的风格,特别在唱腔上有着显著的建树。他是西府人,小时唱过旦角。所以,他根据自己嗓音的特点,既使用中路秦腔传统的唱法,又吸收了西路唱腔具有浓厚生活气息的特点,更糅合了旦角婉转卓越的行腔,使人感到苍劲奔放。尤其是有些唱腔,在几个节拍的拖腔后半部向上一甩的唱法,更是耐人寻味。

十年“文革”中,他被关进牛棚,后来又被贬到永寿县山沟的农场喂牛。政治上的摧残,加上体弱多病,使他接连动了几次大手术,几乎一命呜呼。虽然身体雪上加霜,备受折磨,但并没有使他意志消沉。他热爱戏曲艺术,仍然一往情深。他躺在饲养室的窑洞里面,一夜一夜睡不着觉,他想到自己还在壮年,还能唱几年戏,不能这样白白离开人间,离开还需要他的广大秦腔观众。他又想,要为群众唱戏,就一定要把嗓子保护好,有了好的嗓音,就有了本钱。可是好长时间没有唱戏了,他不知道嗓子是否还好着,便偷偷地喊了喊,结果还不错,于是每天坚持练嗓。他怕别人听见,便每天早晨背上背篓下到河沟里割草,找个僻静的地方练完嗓又练功,有时在窑洞里对着水缸喊。就这样,朝朝暮暮,从不间断。

任哲中像啼血的杜鹃,终于唤回了春天,百花盛开、百鸟争鸣的艳阳天又来到人间。任哲中又活跃在戏曲舞台上了。近几年他又参加排演了《十五贯》《卧虎令》《司马迁》《祝福》等戏,都受到了群众的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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