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政府早就跑了,现在是这个说了算。”田远刚挥了挥手上的盒子枪。
“伙计们,她想死,我偏不让她死。我告诉你,任月秀,你是被抢来的,你和钱成成的婚姻是无效的,是不被承认的,你现在就是个没主的女人,谁抢到就是谁的,老子今天也要过过这抢人的瘾。”田远刚左右瞅了瞅,然后对手下说,“把她装进麻袋里,扔在驴背上,回安定。”
那几个便衣听了,个个就上了手。一时间,逮麻袋口的逮麻袋口,拉腿的拉腿,抓胳膊的抓胳膊,张罗着把月秀往袋子里装。任月秀着了急,左右挣扎着,呐喊着,不让他们带她走。一旁的改兰眼看着这一切也着急了,大声地喊了起来:“来人啊,来人啊。”田远刚用枪指着改兰说:“你再喊一声,我就打死你。”薛改兰一时就闭了嘴,不再吭声了。
这几个人把月秀装进了袋子里,然后扔在了驴背上。月秀尽管被装进了袋子,但还是在袋子里左右动着。这田远刚便又拿了条绳子来,上下前后,在驴背上把麻袋来回捆了个结实,眼看着月秀不挣扎了,他便和几个便衣吆喝着驴向安定城走去。
瘫软在地的薛改兰,嘴张了半天,才有气无力地呐喊了一声:“来人哪,月秀姐被绑了——”等到村里人撵下来的时候,这里已空空荡荡了。
月秀怎么也想不到,她会在一个多月后又一次被驮上了驴背。在毛驴的有节奏的走动中,她被动地左右摇晃着、上下颠簸着,在苍茫的暮色中急速地向安定城前行。
任月秀被田远刚用毛驴带回了安定城,但他并没有把她带到田家,而是在县城南边的一间房子门前停了下来。几个人就把装月秀的麻袋抬进了屋子,一到屋子里,几人便把麻袋解了,将月秀放了出来。
月秀浑身酸痛,挣扎着,骂着田远刚,田远刚便拿一条绳子将她捆了起来,绑在了床沿。
“田远刚,你不得好死!你就是个流氓!”
田远刚说:“流氓就流氓吧,我这次就做个真正的流氓给你看。”
他一边说着一边抚摸着月秀的头发,亲着月秀的脸。月秀左右挣扎着,可是身子被绑着动不了。
月秀咬牙切齿地说:“田远刚,你等着,成成回来,会要了你的命的。”
田远刚说:“他要敢回来,看我不先要了他的脑袋,你还是安心认命吧。”说着他和几个兄弟打算动身去吃饭,有一个小兄弟一副坏笑的表情,对田远刚说:“田队长,你不先热身一下?”
田远刚说:“女人如衣服,咱们兄弟才是真正的兄弟。走,一起喝酒去。”
这个兄弟就跟在他屁股后面说:“田哥,你这是打算喝几杯酒再慢慢享受呀,你一会儿可要悠着点儿啊。”
几个人嘻嘻哈哈地打闹着往外走,就在这时,月秀大喊道:“来人哪,来人哪!”田远刚听到了喊声,就又扭回头,见床上有件破衣服,便将袖子撕扯下来,塞到了月秀嘴里。他来来回回塞了个瓷实,这才把帽子一戴,和几个兄弟出门去了。
门哐地一锁,整个房间就暗了下来,屋里黑乎乎的,只有一条门缝透着一点儿微弱的光。月秀被捆在床边,她只知道回到安定城了,但这是在哪儿,她却根本不知道。现在是任谁也求助不上了,自己一人孤立无援。嘴被东西塞得难受,她就试着在床边把嘴里塞的东西弄掉,因为手被绑着,只能靠一张嘴来回摆弄。但奇怪的是,即使到了现在,她在心理上还是一点儿也不怕。
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一会儿嘴里塞的衣服袖子被她弄掉了。
这时,她就试着用嘴来解捆在床头的绳子,试了一会儿也解开了。只是两只手还被反绑着,这却是没办法弄的。但此时,她已能在屋里来回动弹了。她就试着到门跟前去,推那扇门,但门从外边锁着了,她用身体扛了几下,门发出了一点儿声响。她试着对着门喊了几声,但是没有人应答。这样来回折腾着,她就发现这间屋子后面有个非常小的后窗。她站到了炕头上,对着后窗呐喊道:“有人吗?快来救救我。”
这样呼喊了几声,后窗也没有任何回应。她就用舌头舔破了窗纸,却发现外边此时已是黑漆漆一片了。后窗的下边似乎是一片平地,但是这到底是在哪里,尽管她对安定城很熟悉,可一时也想不起来。可怜的她,此时叫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孤苦无依,又走不了,想想自己的命运,想想自己的遭遇,泪水不禁又滴了下来。唉,这活人咋这么难呢!今天如果田远刚打死自己,那倒是一了百了了,也用不着再这样折腾了。她这样乱想着,忽然又想:我可不能这样死了,那钱成成此刻还不知在哪里呢,我还答应要等他出来成亲呢。我要这样走了,这不失信于人了吗?再说,就这样走了,也心不甘啊。想到这里,她就又站在后窗上呐喊。喊得半天,也没任何反应,实在累得不行,她也只能暂时歇息下来。
就在她孤苦无依的时候,后窗却传来了声音:“是哪个女子在此呐喊呢?”月秀听到后窗有人说话,一时欣喜若狂,急忙站起身来,朝后窗一看,后窗上正有一个瘦瘦的男人的头,而这个人竟然是黄三儿。
月秀急忙说:“黄叔,我是月秀,你快把我救出去。”
窗外果然是黄三儿,他刚才在街上见到一只狗,这只狗他不认识,他想着把这只狗逮了,等到主家找的时候,再折腾两个钱,谁知那狗灵得很,倒朝这个方向跑来了,他就在暮色中也追到了这里。一到这里,他就听见了呐喊声,便悄无声息地循声音而来,一直到了这个房子外,发现声音正是从这个房子的后窗发出来的。可是这个后窗实在太高了,他便从旁捡了些石头垫起来看看到底是谁在呐喊。瞅了半天,只见房间里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到,这才出了声问。
月秀一时见到黄三儿犹如见了救星,便紧紧抓着这根救命稻草,哀求着:“黄三儿叔,我被田远刚绑到这里来了,你快来救救我。”
黄三儿站在窗外说:“那你不会自己跑出去吗?”
月秀恨恨地说:“我的双手被绑着,这门也锁了,跑不了。”
黄三儿听到这话了,便问她:“那我救你了,你拿啥谢我呢?”
月秀此时心想着只要能脱身就行,便说:“黄叔,我的就是你的,我们全家的都是你的,你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你先将我救出去。”
黄三儿想了想说:“那你把你大的豆腐坊给我。”
“好好好。”月秀随口应承着。
黄三儿说:“你等着吧。”说着他就走了。
黄三儿的到来使月秀看到了希望,她稍微心安了,可是一等再等,却怎么也等不到黄三儿来打开门。看来这龟孙子又不知道跑到哪搭儿去了。她不禁心中骂道:黄三儿就不是个好人!当初钱家来抢亲还是他提供的线索呢,要说起来,自己被抢,他还是参与者呢。夜渐渐深了,月秀在房间里急躁不安:这么长时间了,咋就不见个人影儿呢?她又站在床头呐喊了几声,但外边依旧黑乎乎的,没有一丝动静。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院外忽然有了说话声,月秀听到了,心里一惊,看来田远刚这龟孙子回来了。这时的月秀已从房间找到了一把剪子,她用脚把剪子踢到床底下,如果今晚田远刚要胡来,只要她手能松得开,就一定要和这个龟儿子拼命。
院外的说话声越来越近了,接着大门打开了,有人直接朝这间房子走来。月秀听着,似乎是两个人的对话声,声音渐渐近了,走到了门前,只听咔嚓一声,门锁开了。黄三儿叫道:“月秀——”月秀说:“我在这儿。”
来的其中一个人点了灯,月秀一看,却是田远刚的父亲铁匠老田和黄三儿两个人。
灯一亮,铁匠老田来到了月秀的身边,解开了月秀的绳子,说:“月秀,你回去吧。”
“对,快点儿走。”黄三儿也在一旁说。铁匠老田再也不多说一句话,他高大的身子像一座铁塔似的。
月秀全身的绳子解开了,便说了一声:“谢谢黄叔,谢谢田叔。”
这样说着就要走,她现在一心想的就是赶紧离开这个是非窝。要走出大门了,就又返回来,说:“黄三儿叔,你和我父亲说一声,就说是我答应给你我家的豆腐坊的。”
黄三儿说:“你快点儿走吧。”他挥了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