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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 我要吃肉肉（第3页）

“四是代表祝福。玉是好运的象征，反映了人们对更加美好，更加幸福的生活的渴望。”

女儿石玉一字不漏、聚精会神地听着，仿佛自己就是爸爸所说的那个“玉”了。

石磊和妻子艰苦奋斗、辛勤工作，一家三口在镇上终于有了自己的房子。

正当石磊这个小家的日子逐渐过得滋润的时候，厄难却突然降临在他的身上。

有一段时间，石磊总是感到浑身无力，时常还伴有难以忍受的疼痛。他以为这些症状是由伤风感冒所引起，开始并没有在意，只是按往常一样吃点感冒药，简单对付一下。直到后来实在扛不住了，才在石红波的陪同下，到市里的一家医院做了检查，结果诊断为食道癌，而且已经是晚期。这一纸诊断书如同晴天霹雳，石磊当场就瘫倒在石红波的怀里，十分绝望地哭了起来。

石磊的食道癌处于晚期，已不适合进行手术治疗，只能进行保守治疗。由于精神防线已被病情击垮，没过多久石红波的大哥石磊就去世了。石磊的妻子经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变得精神失常，没过多久又双目失明。曾经幸福美满的三口之家因为没有了石磊，顷刻间就倒塌了。最让人心疼的是石磊的女儿石玉，成了一个有妈而妈又无力管、不是孤儿胜似孤儿的孩子。

赵福兰和石红波一起打工的时候，经常会听到石红波跟她说，他的大哥石磊是如何照顾家里，如何支持他读书学习。特别是常能听到石红波介绍他的嫂子特别贤惠，也特别关心他。为了他能安心读书学习，嫂子特意将他接到她和大哥的小家里，尽心照顾。石红波还含着眼泪动情地跟赵福兰说，大哥大嫂给他的关爱，比父亲母亲的关爱还要多。

石红波的大哥石磊病逝的时候，赵福兰刚生小孩。当她看到患精神病后双目失明且卧床不起的嫂子，年龄尚小且正在上学的侄女，特别是看到小侄女石玉一边要上学读书管理自己，一边还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照顾母亲，赵福兰心里十分担心。一个人长期卧床不起就会生出病来，像大嫂这样的情况，长时间卧床不但病好不了，弄不好还会危及生命。另外，侄女石玉年龄那样小，学业又那样繁重，她要在管好自己的同时，还要悉心照顾妈妈，时间长了精神肯定会被压垮。

赵福兰越想越后怕，一天早上吃饭的时候，她跟丈夫石红波商量：“大哥去世后，嫂子又患上精神病，双眼也瞎了，她现在毫无生活自理能力，更谈不上去照管年幼的侄女石玉了。现在石玉所承受的已经超出我们成年人所能承受的范围，我看到她们母女俩无依无靠的境况，心里十分难受。我有一个想法，明天就把嫂子和侄女接到咱们家里，也许我管一管她们会好一点。”

石红波听完妻子的想法之后，心里非常感激，停了片刻，他跟妻子赵福兰说：“我曾经也有过这样的想法，但一想到家里那么多事，你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再加上还要管我们的小宝宝，我担心你受不了，几次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

赵福兰听到石红波也有这样的想法却又担心自己，十分淡定又十分坚决地说：“把嫂子和侄女接到咱们家里，由我去照管她们母女的衣食住行，相对于过去而言，劳动量肯定是增加了不少，人虽然要累一些，但我的心却不累了，看到她们在我面前，我心里踏实。如果让嫂子她们母女二人依旧住在她们镇上的房子里，我的心会比管她们还要累。既然你也有与我同样的想法，咱们今天就着手把房子打扫干净，明天上午你就去把嫂子和侄女接过来。你若不去，明天我就抱着咱们的儿子去嫂子家里住下，一门心思地把嫂子和侄女照顾好。”

石红波见妻子赵福兰的态度如此坚决，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连声答道：“明天我一定将嫂子和侄女接到家里。”

石红波刚把嫂子接到家里，村里立马炸开了锅，人们议论纷纷。

有的说，家里有一个多病的老人和两个患精神病的哥哥，已经够赵福兰忙的了，现在又把患病的大嫂子和上学读书的侄女接到家里，她赵福兰就是有三头六臂，也很难管得过来。

还有的说，赵福兰本来就身单力薄，每天都是硬撑着在料理家事，再把照顾大嫂子这副担子加在她肩上，不仅要把“扁担”压断，有可能还会把她压垮。

乡亲们虽然有这样那样的议论，但都是心疼赵福兰、关心赵福兰，担心她管这么一大摊子难事，怕她吃不消、受不了、扛不住。

乡亲们的担心是有道理的，现实的状况远远超过了乡亲们的预测。

自将大嫂子从镇上接到自己家里后，原本就不太平的家就显得更加不太平了。

石红波的大嫂子因为家庭变故患病，彻底失去了自理能力。她清醒的时间，会常常想丈夫石磊对她的好，想她们一家三口幸福美满的过去，就会号啕大哭。她一边哭一边诉说，让人听后也会情不自禁地流下泪来。

石红波的大嫂子精神病发作的时候，不但会想到谁就骂谁，而且会动手打人，下手还特别重。她要是抓住了谁，就会不问青红皂白地乱打一通。打不到人的时候，就无休无止地骂人。石玉在照顾她妈妈的时候，看到妈妈如此表现，吓得连话也不敢与妈妈说。

赵福兰将大嫂子接到自己家里后，开始试着用对待二哥和三哥那样的方法，尽可能用家庭的温情安抚她。这种方式在大嫂没犯病的时候确实十分起效。大嫂虽然双目失明，但听力还可以。弟媳赵福兰忙自家的活都忙得喘不过气，还把自己接到她家里，每天不厌其烦地为自己端吃端喝、倒屎倒尿，作为妯娌能做到这个分上，真是天下少有。想到这里大嫂便又激动地哭了起来。赵福兰特别注意应对大嫂子激动的方法，把劝大嫂子的“度”拿捏得比较好。赵福兰曾经这样说：“大嫂子作为精神病患者，情绪上是不允许有大的波动的。她的清醒只是相对的。如果你劝她不要多说话、不要号啕大哭，她会理解为是在限制她、轻视她，心里一激动，病情立即发作；你若放任不管让她哭个不休，同样也会导致她病情发作。

没有别的办法，只好拿点饼干或者其他不易卡住咽喉的食物，选择适当的时候递给她，让她慢慢嚼、慢慢吃，以此来转移她的注意力。不然她一犯病，不知多少人又要挨打挨骂。”

石红波的大嫂子在赵福兰的精心护理下，病情趋于稳定，犯病的次数逐渐减少，脸上也渐渐有了血色，但偶尔发起病来，依然让人惊恐万分。

赵福兰在给大嫂子端吃端喝的时候，遇到她犯病还可以及时躲闪，若在为她擦洗屎尿的时候，她突然犯病，来不及躲闪，就只有被大嫂子揪着打骂的份了。

一次，赵福兰正在十分耐心地为大嫂子清洗拉在裤子里的大便，不知是谁不经意说了一句“好臭、好臭”，大嫂子听后像蒙受了奇耻大辱，情绪立刻大幅波动起来。她一边大声吵着骂着，一边紧紧抓住赵福兰的头发拼命地扯拽，一边将赵福兰刚刚为她换下来带有屎尿的裤子不停地抽打在赵福兰脸上。人们见状便不顾一切地将赵福兰“解救”出来。

路过赵福兰家的几个村民得知情况后，正要指责大嫂子不应该这样对待赵福兰的时候，赵福兰面带微笑，十分平静而又风趣地跟大家说：“你们千万别上火，我的大嫂子犯病时打我骂我，其实她是在喜欢我。”

赵福兰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十分小心、十分精心、十分诚心、十分耐心地照顾着石红波的大嫂子，她为了践行“看到她们在我面前，我心里踏实”这句话，足足坚守了13年。

2019年初春的一天，石红波的大嫂子特别精神，也特别清醒，当她听到家里人说她的宝贝女儿石玉已结婚成家了，脸上少有地露出了笑容。她紧紧握着赵福兰的手，十分平静地跟赵福兰说：“今生有幸与你妯娌一场，这些年来我拖累你了。

我的女儿石玉能有今天，全是你当小婶的功劳。我见到她的爸爸石磊以后，一定要向他说你和全家人的好……”

石红波的大嫂子眼眶里盈满了泪水，她轻轻地松开了赵福兰的手，然后慢慢地闭上了双眼，十分安详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