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玄策并未抬头,只是神色自如地翻开书卷。
“世上相似的人自然多了去,只是不知道齐公子,怎么有闲情来这里。”
他虽然没想到齐墨翎还留在这里,但对他而言,现在除了郑晚瑶,别的什么人也无关紧要就是了。
只见对方唇角扯出一抹讽刺的弧度。
“听说苏大人棋艺高超,我特来讨教一二。”
齐墨翎将“苏大人”三个字咬得别有深意。
他很想看看金蝉脱壳的这位太傅,如今究竟有什么能力,让郑晚瑶为之特殊对待。
而夏玄策面上倒是平静如古井无波。
“我自是欢迎。”
实际上他了解齐墨翎的性格。
人憎狗厌,反骨又傲慢。
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看似顺着来,实际上当他不存在。
夏玄策抬手叫宫女端来棋盘与茶点,东西备齐后,便抬眸道:“你们都下去吧,我与齐公子清净下会棋。”
“是。”
屏退左右后,院中寂静。
梨花阁内,也依旧微风和煦,只是两人的气氛却都很微妙。
“这里只有你我二人,就不用再装了。”齐墨翎手执黑棋,率先下了一子:“夏太傅……现在该叫你夏侍郎。”
他想起昨日床榻之上,跟少女耳鬓厮磨时,齐墨翎原本情欲翻涌,最终将她薄衣都压在指尖,彼此都难得睡了个好觉。
然而梦里,郑晚瑶却皱眉说了句:
——太傅。
她也不知道是做了什么样的噩梦,无意提及这两个字。
但齐墨翎浑身血液都仿佛冰冷下来。
真该死。
齐墨翎难得想起当初在北域的时候,他也是这样跟少女彼此沉溺,但那时候郑晚瑶却将他认成了十五。
即便昨日郑晚瑶醒后,说她压根不记得说了什么,但齐墨翎依旧觉得烦躁。
这当然不是她的错。
是夏玄策在欲擒故纵。
想到这里,齐墨翎就觉得眼前的白衣人,心思一如既往深沉。
“原以为你们这等文臣,都是什么文曲星的命。”他落下黑子,掀开眼皮看他一眼:“不成想,还有神龟命。”
夏玄策面对齐墨翎那三言两语,依旧面不改色,甚至四两拨千斤地驳了回来:“龟类命长,却不能死而复生。我能有今日,自然全托陛下的福。”
一枚白子轻巧落下,他笑得温文尔雅又不失疏离。
“倒是齐公子身为齐国旧贵,举兵讨伐齐栎之后,还能安然抽身而退,这或许才是真正令人艳羡的万年龟。”
他也不恼,毕竟棋局最讲究定心稳性。
齐墨翎:“……”
齐墨翎自然能听出来他的回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