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已经沦为火海的内圈之中,陈天击落了数架直升机。而在无数的嚎叫和嘶吼中,陈天看到了生命的消散。苗人所在的村寨,甚至连陈天待的苗寨都没有幸免,一切都被大火吞噬,火焰就像是张牙舞爪的恶魔正在撕咬着所有的树屋和木屋。有一个小女孩在火中哭喊,陈天冲入火堆之中,将她抱了出来。可当走出火后,他才发现自己的手中并没有什么小女孩。火焰撕扯着空气,陈天把一截黑色的木炭当成了人的身影,而那哭声完全是自己的脑补的。这种症状他以前出现过。就是在狂龙中队被全军覆没的时候,他也经常幻听,把一些长得很像人的东西当成是自己的队友。在那弹幕倾泻和火海的炙烤后,他已经分不清人和物。就如同他觉醒戒律·不死狂徒的那一天,在火焰中承受着生与死的交替,他的精神状态又一次出现了裂痕。他强行静下心来,看着火越来越旺。陈天的眼瞳中倒映着跃动的火焰,高温撕开了无日森林的遮蔽,就连研究中心的人都走了出来。他们看到冲天的火光以及……成片的乌云。轰隆——似乎是听够了森林里生命的怒吼。天空闪过一道惊雷。接着就是狂风席卷着乌云,云朵开始降下暴雨。细长的雨珠狂暴地砸在这片火焰森林中,焦炭和尸体在火焰中被雨水浇灌出身形。陈天看着眼前的火被慢慢扑灭,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打湿。影刃在他的手中颤抖,他的愤怒完全不亚于狂龙中队被全歼时。那些被烤出炭的人体依然在诉说着一场暴行。天空的战斗机已经陆续离开,也不再有枪声,并不是因为他们觉得够了,而是因为下雨了。暴雨天气会严重影响飞行载具的运行,所以它们撤离了。正是因为撤离,陈天的怒火无法宣泄。他握着刀,然后松开了刀。他把村寨里被高温折磨至死的人抱出废墟,在旁边的地上挖土建立无名墓碑。有幸存者看到了陈天。“根据自然天平的教义,尸体放在地下灵魂是得不到永眠的。”有一位已经被高温拷脱皮的苗人说。“如果自然天平真的在乎你们,就不会让你们卷入火焰中。”两人也不再说话。苗人似乎明白了什么,他也学陈天,把那些无辜的受害者的尸体挖出来,然后安葬在地下,暴雨打在两人的肩膀上。也许自然天平什么的,本来就不存在。没有什么能够慰问逝去的灵魂,只有让他们体面的离开,才是最好的告慰。越来越多的苗人加入了送葬的队伍,从核心圈参加祭礼回来的苗人陆续沉默着回到自己的村寨,学着陈天做一样的事情。火焰被暴雨吞噬,简直就像是地狱后的安宁。暴雨就是安宁吗?已经没有人给他们答案了。夕阳西下,因为偏离了天空,夕阳在氤氲中悄然消失,在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夜幕已经降临。边防军的部队正在往内圈集结。这个时候已经不是管什么合约之类的事了。必须要更多地救助难民。不管是苗人还是外人,受害者都需要安眠。这一支排外的民族,在看到苗空对族人的杀害后,对族类这个概念淡化了很多。很多根深蒂固的东西在他们的脑海里不再那么重要。自然天平规定过内圈不能放进来太多人。自然天平规定过同族的人会友好相处。谁都没有说,可谁都知道,这场火焰给这些深藏于森林的苗人燃烧完了热情。陈天看着研究中心的人也陆续出现在内圈里,他转身,进入了核心圈。他的事情还没有做完。他还要找到洛樱。如果还要算一笔账的话,那就是自然天平的账和苗空的账。他又一次回到了槐树前,而那根槐树下方的红色系带,又多了一条。陈天拿着影刃,朝槐树劈砍。轰隆——天雷作响。暴雨仍然在倾洒。可这些都阻挡不了陈天的杀意。槐树的树干被砍出巨大的缺口,陈天往前一步,一脚踢向脆弱不堪的树干,槐树应声倒地,溅起一片水花。影刃还没有停下,陈天持续挥砍,数不清的木屑和树叶树枝化作碎片飞散,又被暴雨的雨滴给打落,直到槐树变成一堆废木,陈天才停下了手。他甩甩手,走入了山洞之中。似乎到了什么,陈天低头一看,是苗万的尸体。一脚踢向旁边,陈天继续前进。山洞里滴漏着水。这里和外界并不是完全不相连,上方的暴雨在石缝之间流入山洞里,滴落后在山洞里回响,深邃而空旷。陈天用炁覆盖上眼瞳,将山洞里的情况收入眼中。和普通的山洞一样,山洞上长着苔藓,证明这里还拥有氧气,山洞里的水流声也在岩壁之间回荡,这里有水源,大概率是地下水。山洞里除了水滴滴落的声音,还有一些生物爬行的声音。一些藏匿于山洞里的生物躲在石缝之间,有蜘蛛蝎子,还有一些喜欢在阴湿环境里生活的菌类。陈天越过它们,终于看到了山洞的尽头。墙壁。可陈天知道,这里并不只是一个光秃秃的岩壁。上面拥有炁的流动,也就是有人将手放在岩壁上过。陈天也同样将手摁在岩壁上,推不动。这就是山洞的尽头吗?后面就是一座山?所以陈天推不动?那就不推!影刃如寒芒飞出,数百道黑色的刀光蔓延至三楼层高的岩块,随着爆裂的声响,阻挡陈天的巨大岩壁被影刃切成碎块炸开。灰尘散去后的岩壁后方,又是黑暗。可这黑暗有些不同。加持了炁的陈天依然看不到远处的视野。他往前走出一步,而前面的黑暗里也传来了脚步。自己的声音在洞内不断反弹回荡,这是一个极其空旷且自闭的空间。陈天走入黑暗中。明明前一秒的炁还能探查山洞,可进来后,什么都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