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云山心里一沉,心知坏了,洪绣泉到底还是被城里的谣言给影响了,他立刻上前一步说道:“禀陛下,天父所言定无虚假,只是如今北方已定,只要派遣官员前去主政一方既可,何必亲率大军劳师动众,臣愿率一偏师征讨湖南!”
杨秀清眼神动了动,但最终还是闭上了嘴,他虽然有些嫉妒孙世杰的军功,但不是傻子,孙世杰不论是个人武力还是麾下兵卒都强过他不是一星半点,和这种人打擂台,他实在没这个勇气。
洪绣泉环顾群臣,发现群臣的态度十分明确,江西湖南那都能打,就是不能北上和佑王打擂。
洪绣泉本想发火,问问群臣这太平天国到底谁是主,然而这脾气来得快去的也快,想想佑王的战绩,洪绣泉又颓丧起来,真要是动起手来,恐怕自己这天王也就当到头了。
“其实这样也挺好,他并没有安排地方官,两广福建的官员大都是我的人,只要他还支持我当天王,我就还是太平天国的天王。”洪绣泉在心里安慰自己,其实比起戏曲里的汉献帝刘协她的状况好了不知多少,应该知足了。
洪绣泉站起身,对群臣说道:“传旨,朕感生民多艰,当顺天应人,奖帅三军,朕亲率大军出兵江西,驱除清妖,还我华夏子民之朗朗乾坤!”
群臣还没来得及应是,洪绣泉便接着说道:“赐佑王孙世杰天子銮舆,南北直隶尽为佑王封地,佑王长驻京城,传百姓天父之善道。”
群臣面面相觑,心里不免好笑,在场的都是人精,那里看不出洪绣泉的意思,把河北之地做为佑王的封地,其意不过是让佑王殿下留在北边不要回来了,她好在广州接着做她的天王。
但这种事没必要拆穿,因此群臣轰然应诺,而后纷纷退出大殿,这是天王第一次西征,必须要小心谨慎,要是一不小心搞成天国的土木堡,那乐子可就大了。
……
阳城县,道光帝坐在县令宅邸的床榻上,看着面前的文武官员,想着堵在城外的孙世杰,心里满是苦涩与震惊,他实在想不通,不过短短几个月,自己怎么就从大清的皇帝,变成了丧家之犬。
“诸,诸位爱卿,事到如今,可还有应对之法?”道光帝哆嗦着手从怀里取出一块大烟膏抽抽搭搭的点上,一股虚幻的快感充斥在他的精神中。
他本来是不抽大烟的,只是如今穷途末路,也只能抽点这个麻痹一下自己的神智了。
穆彰阿站在左侧,额上的汗水一滴滴的往下掉,不仅道光帝想不通,他也一样想不通,大清怎么就沦落到这个地步了,就是当年的洋人也没把大清逼入这般绝境啊。
穆彰阿不开口,其他大臣也纷纷修起了闭口禅,你穆彰阿军机处领班大臣都不说话,我们说什么,其中尤以汉官为最,老子官服一扒,也是正儿八经的汉人,和你们这帮鞑虏可不是一路人。
道光帝靠在榻上,透过朦胧的烟雾看着塌前的群臣,心里嗤笑一声,就知道这帮狗东西靠不住,不过也无所谓了,今日方知烟膏之乐,就这么醉生梦死下去也不错。
穆彰阿实在憋不住了,他跪在地上,向道光帝磕了几个头说道:“陛下,奴才斗胆,请陛下暂忍数日之辱,向孙逆求和,好歹出了这阳泉县,只要留口气在,总归有办法。”
道光帝苦笑一声道:“事到如今,还说什么辱不辱,只是爱卿啊,谁能去和孙逆谈呢,之前几次招安可都不成啊。”
穆彰阿又磕了几个响头,开口道:“奴才知道一个人,让他去谈,肯定能成!”
“谁?”道光帝有气无力的说道。
“陕甘总督林则徐!”穆彰阿断然说道。
不等道光帝开口,穆彰阿补充道:“林元抚在汉人中素有威名,虎门销烟后尤甚,若由他谈,孙逆必然同意,况且他是汉人,就是不成,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道光帝没有说话,只是靠在榻上,不断地抽着大烟膏,嘴里吧嗒吧嗒个不停,耷拉着眼皮不知在想些什么。
穆彰阿跪在地上一言不发,良久,他才听到道光帝幽幽的声音:“传旨,陕甘总督林则徐为钦差大臣,着速来阳泉,与佑王孙世杰讲和。”
穆彰阿心里一喜,成了,他刚才那番话是真的,林则徐在汉人中确实极有威望,但也是给皇帝上眼药,功高震主素来便是大忌,更何况是这种大臣说话比皇帝好用的情况。
“姓林的,你他妈死定了。”穆彰阿在心里狠狠骂道,站起身高声说道:“陛下英明,奴才这就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