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尚卿的目光始终不离薛元诏。薛元诏见祁尚卿如此直视自己,心揣何由。
他不知道,眼前的右尚书令,便是他父亲的至友。
上一次见祁尚卿,他年尚幼,只有六岁。彼后十六年未见,薛铭御也有意不跟他说起祁尚卿,他已全不记得祁尚卿了。以至于入仕后的这两年,虽时常听人说到右尚书令祁尚卿,却不知祁尚卿便是他父亲的至友。
祁尚卿内心波澜起伏,薛元诏却不明就里。祁尚卿也看出了,薛元诏还没认出自己。他能理解,毕竟上一次见面,薛元诏还只是个不经事的孩童。
祁尚卿完全没有想到,与至友之子重逢,竟是今日这般情形。
他没有立即与薛元诏相认,却以温和的口气问薛元诏:“你就是薛元诏?”
“是,右令。”薛元诏点头回道,不卑不亢。
“嗯。左尚书令遇袭的案子,你在查办?”
“是,右令。”薛元诏又点头回道,不紧不慢。
开口的两问两答,祁尚卿已明显感受到薛元诏出越年龄的沉稳、从容。他能理解许琮为何将案子交给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了。他开始问起案情:“这件案子,到哪一步了?”
“回右令,案子尚在查办。事主当日所见有限,不知凶手样貌,此案有些难处。”
“那,”祁尚卿心宽了一些:“此案凶手,或幕后指使,尚无眉目了?”
“回右令,尚无眉目。”
“嗯。”祁尚卿松了一口气。至少目前,还未查到太子身上,或者,还没有证据证明是太子做的。
“那接下来,你要如何寻找凶手?”祁尚卿继续问。
“回右令,我已遣署里的差役带当日驾车的府仆四处寻认。”
“嗯。”祁尚卿回应一声。此刻似乎没有什么要问的了。他想与薛元诏闲叙几句。
“今年多大了?”他明知故问道。
“回右令,二十二。”
“嗯。入仕多久了?”
“回右令,两年。”
“嗯。哪里的人?”
“长兴府。”
“嗯。这些年一直在长兴府?”
“六岁去了郯州,十六岁去了隼州,二十岁回到了长兴府。”
祁尚卿在脑子里想来:六岁去郯州,是的,那年铭御去的郯州;十六岁去隼州,是的,那年铭御去的隼州;二十岁回到长兴府,两年前,入仕……好你个薛铭御,你儿元诏都入仕两年了还瞒着我!!
对话继续。
“父亲现在何处?”
“勍州。”
“嗯。”
祁尚卿想了想,决定暂不与薛元诏相认。突然相认,确实挺突然的。
“今日找你过来,只是问一问案子。此案大要,陛下看着的,尚书令也看着的。今日暂问如此,以后我还找你。你可回了。”
“是,右令。”薛元诏忙站起身,拱手相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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