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走了。”
岑双偏头瞧着他。
清音不知怎的又笑了一下,
负于身后的手落了下来,
袖中的指尖像触摸什么一样轻轻勾勒了一下,这动作弧度太小,除了他无人注意到。
所以他那半山薄雾一样清浅的笑容,片刻便消散了。
因他二人的念头大都在心间打转,到最后也没说几句话,也不等岑双和清音多说些什么,那厢终于从突如其来的呆愣中回神的江笑瞧了他们一眼,头顶呆毛瞬间竖了起来,也顾不上继续发呆了,疾风一样刮了过来,停在二人之间,抬手搭上岑双的肩,阿巴阿巴地跟他说话,企图将他拉远一点。
等岑双把江笑推开时,原本仙君立着的地方已空无一人,掐了个瞬息千里的清音,化成了一缕白烟自天际升去,转瞬已至千里之外。
虽然仙君到最后都没说他在纠结什么,但栾语变回游小姐前,却告诉了他一件颇为重要的事。
栾语从虚幻之地离开时,便一直昏昏沉沉的,她能预感到,恐怕过不了多久,她就要变回游新雨了,所以她面色凝重,倒也不全为红芪的事。
继清音离开后,在没了继续隐瞒身份必要,所以打算带她一同去天宫坦白一切的江笑出发前,栾语走到岑双身前,给他留下了一句话“因为我很早便对他起了疑心,所以时常关注着他,便让我发现了一些事,除了他的身份外,我还察觉到,他对你特别关注。”
栾语道“当初你被贬下凡,众仙不敢得罪天后娘娘,无一人敢多关注你一点,独独是他,时常跟在你身后,不管是为着什么,如今他逍遥在外,你还是小心一些为好。”
岑双听罢,随口笑答“也许,他真想让我做他知音呢”
他这玩笑之言,栾语自然听得出,当即瞪了他一眼,未及多言,便被江笑拉着,也化为了一缕白烟,离开了冥府。
岑双可有可无地笑了一下,跟着鬼差去了客居别院,耐心等待冥君忙完手头事过来找他。
却不想,这一等,又等了好几日。
虽然这情况岑双能够理解毕竟冥长司在他们出来前,便跑得连个鬼影都没了,想来在红芪离开虚幻之地时,便将冥长司一同带走了。
冥长司这一走,虽没有做下诸如炸了冥府六司、窃取冥府机密这样的事,可他甩手不干这事本身,便已经是顶大的麻烦了,因为他一离开,所有事都落到了冥君头上。
遥想那时,冥君刚从虚幻之地出来没多久,便被闻讯赶来的六司司事齐齐拉走,那些司事一个比一个着急,只差没为“君上理当先来我之属司”打起来。
在新的冥长司上任前,冥君可要辛苦好一段时间了。
话又说回来,理解归理解,但将客人丢在这里置之不理,说着有重要事情商量的主人家一连数日不见踪影,是否过分了些
于是,因为无聊而在冥府溜达了几日,也听够了传到冥府的仙人八卦后,岑双便开始去一些特别的地方赏玩,这些地方通常有一个特点看
守的鬼差特别多。
但越有鬼差挡路,岑双便越要进去,偏生鬼差们不知听了什么风言风语,也不敢真的拦他,委屈巴巴跟在岑双屁股后面,小声提醒他,这个不宜多看,那个不能多碰。
对于这些话,岑双全数笑吟吟应好,转头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沿途那叫一个鸡犬不宁,将鬼差们急得手忙脚乱,自己跟没事人似的,袖手漫步笑意盈盈,到最后还顺手牵走了冥府的瑞兽给自己当坐骑。
冥君过来找岑双时,人正在和他的新晋爱宠说话。
岑双拍了拍爱宠的兽腿,语重心长道“你要时刻记住,你是一只鸟,哪怕你是一只用纸折出来的鸟,但归根结底,你是一只鸟,所以你应该飞起来,而不是用腿跑,明白么”
被拍的“爱宠”
委屈极了,它抖了抖婴儿手臂大小的翅膀,又踢了踢几乎有两个岑双高的腿,表示自己腿长翅小,有心无力。
岑双惆怅叹息,试图跟它讲道理“千纸啊,我知晓你无法用翅膀飞,可是你乘风飞行之时,能不能别迈腿,毕竟你的头和翅膀这样小,腿却这么壮硕,跑起来的样子,当真甚丑。”
名叫千纸的坐骑难过极了,小荷附体一样倒在地上反复翻滚,若不是不能发声,估计它都要嘤嘤着哭出来了。
岑双看着被翻滚的千纸踹烂的院墙,更惆怅了。
冥君“”
好似此时才察觉到有人靠近一样,岑双转过身,笑眯眯道“冥君前辈可算想起还有我这号人了,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啊。”
因为来得匆忙,冥君还维持着之前接见阴魂时的年轻模样,所以想捏胡子都摸了个空,掩饰一样甩了甩袖子,哼声道“臭小子,分明是你闹出这么多动静,还强抢我冥府瑞兽为坐骑,变着法子催老夫过来,老夫尚未与你计较,你倒装模作样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