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景深说完便走,没给宁馨再问他为何连中四元以后就消失了的机会。
但眼看他方才的表情,宁馨也猜测出那绝不会是一段好的记忆。
那就没必要非得戳人伤疤了。
宁馨只是可惜了,好好的一个苗子,若是顺利殿试,说不定是一个好官。
教育是功在当下,利在千秋的大事。
能连中四元,这位岳文曲除了有天赋还得够勤奋努力。
现在却落得如此下场,宁馨难免觉得心酸。
她垂头耷拉脑由云黎送回了家,连晚饭都不想吃,一头就扎进书房里面。
也不是想逃避什么,只是她被岳景深刚才的话说的心里有些不舒服。
又联想起了她爹。
同样的连中三元,同样的名噪一时,她无法想象要是有一天她爹变成了这副样子她该有多心疼。
同一时刻,书院里的宁成文也不安生。
顾云亭请假回家庆了生辰回来,喝多了点酒,就扯着他没个完。
一会儿说他不够哥们儿,自己生辰都不去看看。
一会儿又说他就是假正经,明明那么多小心思,却非在自家闺女面前装的单纯无害一张白纸似的。
他早就跟舍监申请了换宿舍,但最近一直没有空出来的宿舍。
所以他眼下也不得不还得被顾云亭这个醉鬼纠缠。
听到他迷迷糊糊在那儿嘟嘟囔囔,宁成文烦了,啪啪啪在顾云亭脸上抽了几巴掌:“要醒就醒利索点,要睡就别出声。”
顾云亭被打蒙了,他抬着脖子看了宁成文一会儿,又笑道:“看你这幅德行,叫我戳穿了吧,你这人心黑的很,却非得装成小白兔,非得叫你家闺女护着你。这回又要装什么?装离家出走的小可怜儿?等那丫头过来哄你?”
宁成文一愣,眉头皱的死紧。
但对上顾云亭明显已经被酒精搅浑的眼神,又勾了下唇,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
顾云亭被蹬的直接磕在了床头的墙壁上,咣当一下,晕了过去。
见他终于闭了嘴,宁成文才又坐回到了自己的书案面前。
顾云亭说的没错。
他早已经摆脱了在大窑村在程家村时任人欺负的模样。
或许是从他第一次考中县试案首时候开始的。
他发现自己不再是过去那个想要什么都无法把握住的人了。
他已经有了可以争取很多东西的能力。
但馨儿愿意保护他。
馨儿愿意像个家长,甚至比娘亲还像个家长那样保护他,关心他,照顾他。
宁成文就乐意接受这一切。
他有时候甚至觉得这是馨儿表达对他这个父亲的爱的一种方式。
他接受的也心安理得。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馨儿的注意力就不是全在他身上了。
她大多数时间想着如何赚钱。
也有了更多连他都不认识的朋友。
他觉得难过。
甚至像别家老父亲那样开始想象有一天若是馨儿也碰上了自己心爱的人该怎么办。
那他这个爹爹在馨儿心里岂不是更加没有地位了。
可这些想法他之前都只是想想就算了的,直到馨儿掀了他准备了好久的奶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