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好像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但又好像超宝贵。
宝贵到,让她在这分分秒秒里回忆起老城故事,再在他身旁上演近乡情怯。
衣摆的试探蓦地停止,她伸出小指勾住他的手。
明明更亲密的距离也去过,却又频频因太阳东升西落重置回原点。
不过显然这么想的只有池央荷。
当她妄自菲薄地一次次倒带,朝舟远的反应次次昭示每一个经历都是累积,反手将她扣紧。
像是导演耐心告诉主演,他记得每一场戏,具体到什么情景什么表情,你忘记我就来多提醒。
应有场焰火炸开在夜空,多着几笔艳色。
可打搅氛围的是手机铃声,用丁零零的回响警示梦要醒。
饶是池央荷沉浸在甜蜜里,也不由得心头一紧,在一瞬被不安感裹挟。
她对铃声下意识抗拒的习惯持续很久了。
也许是她不够虔诚,唯独不想这时候被撕下那层佯装出的岁月静好,在他面前展露不堪模样,看见显示的名字是廖漩才松出一口气。
那边没什么要紧事,只是问她放假有没有回家,什么时候回校。
池央荷一边带着心虚应答一边想,原来她们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进行到互通号码的关系了,上次想找她还翻不出个十一位数字。
不过眼下暂且没发展到需要上演姊妹情深的戏份,朝舟远总是第一顺位才对。
但很抱歉,美梦没那么容易继续。
呼喊声从高处的边墙上传来,惊扰到围城里的独立世界,也惊到池央荷,不小心松了抓着的手机。
她蹲下去捡,这次连握紧的那只手也放开。
边角处的屏幕碎了一块。
缪呈柯明显把这儿当自家大院,完全不顾夜已晚,用音量划破静谧:“哥,明天去拉斯维加斯啊。”
朝舟远心知一场车赛将事情谈成七八分,转头望向池央荷,“回去休息?明天让司机送你。”
“你忙,刚好我有事要回校,有点急。”
她挺会看眼色的,几乎完全避免给他造成一丁点麻烦。
尽管失望,依然够乖巧。
就算朝舟远不会感到抱歉,她也会自己找理由。
原本,他也没有许诺要陪她过完这个假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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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停在学园附近的一家餐馆旁,池央荷婉拒了司机要送到门口的坚持。
上次廖漩提过一句想尝这家水煮鱼,印象里香港人口味偏清淡,她算独特中的例外,喜欢重油重辣。
池央荷打趣她,问她怎么做到的,能从一众淡盐的茶餐厅里吃出这么刁钻的口味。
廖漩说,随俗浮沉呗,没地理条件就不吃,有条件就敞开吃,反正也不会回去了。
事实她的确挺顺应环境,池央荷一推开寝室门就发现了。
临近熄灯的时间,对面楼的白灯都没剩下几盏,她们的房间里却有种七十年代野迪厅的感觉,被氛围灯晃得五颜六色。
廖漩对全世界的老歌都特别钟意,喜爱得雨露均沾。
这会儿低音炮里正放着首英文Disco,迪厅还是百老汇那咖的。
担忧她一个人孤单实在多余。
池央荷进到阳台,里面比上次更一应俱全,老爷椅旁置办了张方桌,上面摆褐色茶壶,比退休大爷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