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采儿之所以能听出问题,是因为明觉这次在早课上给大家讲的,是大雍南方与北方的差异。在他洋洋洒洒的长篇大论中,提到了两个地方,一个是旦州,一个是北疆。
而恰好这两个地方,甘采儿都很熟悉。
一个是她的家乡清水镇所在的州府,一个是前世她曾呆了三四年的地方。
听到那些熟悉的风土人情,还有奇闻异事,甘采儿最开始还听得津津有味,十分入神。可渐渐的,她便觉得不对。
明觉说旦州府逢年过节都会有热闹的庙会,庙会上皮影戏很受大家欢迎,远比北方更流行。
可旦州并流行皮影戏,大家更爱看的是真人演的社戏。
还有北疆。明觉说在北疆过元宵节也要举办花灯会,但不会猜灯谜。而且北疆过节不吃汤圆,是吃羊肉锅子。
元宵节在北疆正是天寒地冻,风雪漫天的时候,哈气都能成冰。那里的人,一到冬天都是能不出门,尽量不会出门,怎么可能举办灯会?灯都会给冻裂的!但凡是去过北疆的人,绝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甘采儿不知觉明所说的其它地方的真假,但这两处,他定然是没去过的。没去过的地方,却谎称自已去过,这是为什么?
难道就为骗几餐慈云寺的斋饭?
显然不可能,以他的口才,哪怕去当个说书先生,都是不愁几口饭的。
朱小筱面色凝重,想来也是听出了蹊跷。
她道:“此人所言,多有不实。”
甘采儿点点头:“想来他是梅夫人安排来的。”
朱小筱沉思着,道:“他看上去精神饱满,兴致很好,大概还不知道自已会因此丧命吧。”
甘采儿歪着头,道:“你是说,他可能也被算计了?”
“那是当然。不然,就算梅夫人许他金山银山,那也得他有命去花才行。”
“那要不,我们去提醒一下他,这样一来,梅夫人的计划岂不是就落空了?”甘采儿提议道。
“不行。”朱小筱反对,“梅夫人给他的许诺,是他看得见的。我们给他说的,是他看不见的,压根不会相信的。”
“这种唯利是图,为了钱财去害人之人,铁定一扭头就把我们给卖了。”
甘采儿想了想,觉得朱小筱说得在理。
“小筱,你先回去。这事儿我来想办法。”
“你想怎么做?”朱小筱问。
“你放心,我不怎么做,不过是找几个厉害的帮手而已。”甘采儿回道。
朱小筱走后,甘采儿走到僻静之处,随手摘了两片树叶,放在唇间吹了吹,响起几声短促而尖锐的声音。
玄清大惊,身形一个不稳,差点从隐蔽的房梁上一头栽下来。
这兰家小娘子是如何知道玄鹰卫联络笛语的?!
玄清来不及深想,在听到笛语的那瞬间,他的身子便下意识地飞掠而至。
看到来人是玄清,甘采儿心中安稳了一些,心道,孟煜对梅婉清的事还真上了心。甘采儿是认识玄清的,他虽不在玄鹰卫的绝顶高手之列,但也是玄鹰卫的队长之一,以谨慎细致的作风而闻名。
“兰夫人,你是从何处学得这笛声的?”玄清问。
“你家三公子教给我的,说如果梅大小姐有紧急情况,可以吹奏这曲子,自会有人来相助。”甘采儿眼都不眨地,又开始编瞎话。
玄清一脸狐疑地看着她,似觉得不对,但又好似很合逻辑。他谨慎地问道:“那兰夫人此番吹笛,是有何事需要相助?”
“麻烦你们对巧雀与明觉多加注意,这两人可能会联手谋害梅大小姐。”甘采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