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这碗是你的。”
杨星野把一个茶叶蛋放到没有香菜也没有辣椒油的碗里,再把碗挪到她面前。
梁朝曦看了一眼,忍不住感叹大宽就是大宽,这一碗可能盛这样一两根面条就满了。
她拿起筷子夹了两三次,滑溜溜的面条就像有自己的意志似的,一直从她的筷子上面往下掉,在碗边上溅起一圈汤汤水水。
杨星野刚刚低头开吃,感觉到她这边的动静抬起头,看到梁朝曦在和碗里的面条决斗,忍俊不禁:“你这筷子用得不咋样啊!”
梁朝曦无奈:“有勺子吗?我想要一个。”
她转过头举起手,示意服务员:“你好!”
大半夜的面馆的服务员都昏昏欲睡,梁朝曦说起话温温柔柔,文文静静,声音太小,一时间没有一个人回应。
杨星野见状连忙出声,帮她喊了一句:“你好,麻烦拿一个勺(shuó)子。”
“勺(shuó)子?”梁朝曦不解。
“勺(shuó)子就是勺子,汤匙。”杨星野耐心解释:“勺子在新疆是傻子的意思。”
梁朝曦恍然大悟:“哦,我想起来了,之前听说过的。当时我还有点好奇你们怎么称呼这类东西呢。”
“其实你说勺子他们也能明白的。只是我这么说习惯了。”
梁朝曦从小只会说普通话,不会说任何一个地方的方言,她其实挺羡慕像杨星野这样方言和普通话自由切换的人。
很多人说方言的时候和说普通话的时候从声线到气质都截然不同。
就拿杨星野来说,也许是因为他那双与众不同的眼睛,他说普通话的时候字正腔圆,自带一种精英学霸的气质,同时也会有一种明显的割裂感,仿佛周身环绕着一个巨大的谜团,一下子就能激发出人的好奇心和探索欲。
然而一旦他说起有着鲜明特色的新疆普通话或者新疆土话,就好像高冷学霸秒变市井凡尘,接地气的同时却自然无比,浑然天成。
但无论怎么说,无论离故乡多远,有了方言就好像有了乡情有了归属感。
而这一点,在她身上尤为欠缺。
服务员很快送来了一个勺子,梁朝曦左手拿着勺儿,右手拿着筷子,相互配合左右开弓,终于驯服了桀骜不驯的大宽。
这种面很有特色,咬在嘴里果然像她想象的那样生龙活虎有嚼劲。
“能吃习惯吗?”杨星野问。
“挺好的,”梁朝曦不知怎么忽然就想起一首歌,“这就是传说中的大碗宽面,是吧?”
“噗,咳咳咳……”
杨星野笑了一声就被呛到,捂住嘴剧烈咳嗽起来,反而吓了梁朝曦一跳。
她连忙抽了好几张纸递给他,又给他倒了一杯水。
过了好一会儿杨星野才止住了咳,他拍着胸脯,声音嘶哑:“不好意思,吸了一点辣子。”
“不会,是我不应该说大碗宽面。”
杨星野又笑了,他一边笑一边摆手:“没没没,不是你的问题,是我。我有个搭档,他这人吧平时是个特别仔细认真的人,做什么事情都一板一眼,井井有条的,结果有一次我们出去吃饭他喝多了,抱着麦唱了一个晚上大碗宽面,来来回回就这么一句,你看这碗他又大又圆,谁也拉不走。一个晚上过去他就痛失本名,喜提昵称大又圆。”
梁朝曦还是没有明白这个事情的笑点在哪里,配合地瞎聊:“这个昵称,还真是,起得很随意啊。”
杨星野大手一挥:“我都当了多少年哈士奇了,还有叫我奇奇的,比这个可随意多了。主要是你没见过他,什么时间有机会找他和你认识一下,你见了人就知道这个外号的精髓体现在哪儿了。”
梁朝曦笑着答应。
这一次两个人差不多是同时吃完的。
梁朝曦担心他刚才呛到还没好,就问了他一句。
杨星野又喝了一口汤润了润,这才说:“不是呛到的问题。怪不得我吃了这么多年牛肉面一次都没听见人点过,这‘大碗宽面’我吃着也有点费劲,以后还是吃回我的毛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