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月搓起了手,“又算我的谏言啊?若长此以往,卑下是不是可以争取个?言官当当?”
皇帝说你想得挺美,“三言两语就想做言官,怎么对得起那些饱读诗书却没能中?举的学子。不过你可以尝试当个?女官,离朕近,所有意见都可直达天听?,不错吧?”
苏月斟酌了下道?:“确实不错。卑下从民间来,又入了梨园,那些腌臜的人和事见了很多,足可以与陛下说上一夜。我要向?陛下谏言,把那些欺负过我们的权贵都就地正法,譬如那个?左翊卫将军、茂侯,还有白溪石。”
皇帝道?:“私德不修,朕早晚会寻由头开革他们,只不过不是现在?,须得一步一步慢慢来。”
“还有。”她拖过杌子坐到他对面,“我心里记挂着一个?人,陛下可能帮帮他?”
“谁?又是裴忌?”皇帝冷了眉眼,“不过是派他出巡,又不是去杀头,这?你也?要来求情?”
苏月说不是,“卑下记挂的,是早前小?部?的那位小?郎君,青崖。这?青崖啊,真是说来话长,我从未见过这?样情深义重?的孩子,可越是重?情义,越是苦难深重?。陛下,您提拔提拔他吧,他是小?部?最拔尖的乐师,精通音律,各色乐器都会弹奏,如今人在?乐府,也?不知怎么样了。您给他个?小?官做做,反正也?不占朝堂上的名额,别让他再受人欺负就行了。”
皇帝越听?,眉毛拱得越高,“你这?是在?对朕许愿?官都能随意讨?”
也?许是有些僭越了吧,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机会不常有,不得紧紧抓住吗。
“您对卑下来说,比老天爷都管用。”苏月谄媚道?,“卑下求老天爷,老天爷未必愿意理?睬卑下,但卑下求您,万一不成?还能打个?商量。”
这?话听?得皇帝龙颜大悦,唇角忍不住要仰起来,得花很大的力气,才能勉强压下。
“空口白话的许愿,你对老天爷也?这?么无礼?”
苏月说那倒不是,“去庙里不得添些香火吗。有时候许愿,得往池子里丢钱币……”说着忙起身,到匣子里一通翻找,找到一枚铜钱送到他面前,“我求陛下办事,每求一回就给您一枚钱,这?样您便可以有求必应了。”
皇帝嫌弃地从她指尖拔出了这?枚钱,“求朕办事,竟这?么便宜?朕收了你的钱,攒够多少能反过来要求你?”
苏月说十次吧,“十次可以兑换一次。”
皇帝说凭什么,“凭你是女郎?这?哪是你在?求朕,分?明是朕在?求你啊。”
“那您干不干?”苏月道?,“您是天子,办事多容易。而卑下这?样的蝼蚁,须得粉身碎骨才能报效您一次,能一样吗?”
这?算法……好像也?有道?理?。
皇帝被她一顿忽悠,心想算了,堂堂的帝王还能与她斤斤计较吗,便把这?枚钱币收进了袖袋,然后又朝她伸出了手。
苏月道?:“干什么?还要涨价?”
对面的人说:“以前的事就不计较了,从今日起亲兄弟明算账。青崖这?件事,朕替你办,还有一件,你要将梨园子弟在?职年限缩短一年,付钱。”
苏月一琢磨,很是合算,忙又回去翻找出一枚放到他手上,“钱货两讫,君无戏言。”
皇帝傲慢地调转开视线,把这?枚铜钱也?收了起来。
可惜时候不早了,虽然不想离开,但久留对女郎的名声不好。于是他站起身拂了拂衣袍,“朕该回去了,今日不虚此行,与娘子相谈甚欢。”
苏月卑躬屈膝送他到门前,没有忘记最要紧的叮嘱,“陛下,明日记着向?太后呈禀啊,就说居娘子很合圣意,可以让她成?为掖庭受封第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