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司阍忙道:“谢谢使君,老奴一定好好说。”
说到这里,他用袖子擦去了额头上的冷汗,事实上他说自己希望鱼玄机逃狱成功是很犯讳,以我的权力,我完全可以把他抓起来扔进大牢里。
张司阍揩完汗水之后,脸色开始茫然:“使君,刚才我们说到哪里了?”
我长叹一声,和这老头子说话真是疲劳啊,现在他又开始断弦了。
于是我就提醒他:“这次我们说到鱼玄机初到坊间的事情了。”
张司阍点点头,倒了一杯酒喝下,然后道:“对!我记起来了!幼薇娘子刚到坊间的时候,并没有多少人晓得,坊间只是晓得咸宜观来了一个娘子出家,她的道号叫鱼玄机,坊间都在谈论,好好的一个漂亮娘子居然出家了,真是可惜了。”张司阍说,关于鱼玄机为什么出家的事情,在坊间被讨论了很久,而且还讨论出很多版本,这些版本有真有假,不过听起来都非常精彩,好像书上记载的故事一样,这些故事引起了大家的兴趣,不过时间一长,大家的兴趣就慢慢的淡了。
关于鱼玄机出家的版本过多,有的非常荒诞,有的又过于平淡,张司阍说,长安人都是这样,大家都喜欢议论别人的事情,无论这个人干的是好事还是坏事,他们的嘴里都能够整成坏事,而且还变本加厉,搞成大坏事。
还有一点特别讨厌,只要一牵涉到男女之间的事情,他们必然会添油加醋,在细节上大说特说,听得男人们喉咙猛吞口水女人们一脸的淫笑。
说到这里的张司阍叹息一声:“真相就被这些狗东西的口水给掩盖了。”
这句话又让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张司阍听了好几个版本的鱼玄机故事,听得他头昏脑胀,已经分辨不出真假,事实上这些完全与他无关的故事却使他的情绪变得一蹶不振,或许这些故事使他想起了当年离开自己的娘子。
娘子神秘离开后,他每日里听到的便是坊间那些女人编造的故事,这些故事也是有好几个版本,一说自己的娘子跟人私奔了,且还是安乐坊白云庙的大辩和尚。
张司阍在裤腰上插了刀,愤愤跑到安乐坊去找方丈讨说法,结果却遇见大辩和尚在经堂讲经,当时他就懵逼了,裤腰里的刀也掉了下来。当时他解释说自己是被请来杀鸡的。
大辩和尚当时就怒了,日你先人啊,我们神圣的庙宇怎么可能请你来杀鸡啊!于是大家就涌上去揍了他一顿,白云庙的和尚喜欢打架,这个长安人众所周知,所以张司阍被狠狠的揍了一顿。
鼻青脸肿的张司阍悲愤交加,回到坊间,他就追问这个版本到底出于何人之口,他先是追问屠宰店铺的丁三儿,因为那天就是他说的,瘦小的丁三看着怒火冲天鼻青脸肿的张司阍,被吓了一跳,好半天才揣揣说是坊间里黄大郎的娘子孟氏说的,于是张司阍就提着刀去找孟氏,结果却被黄大郎拦下了,黄大郎拍着他的肩膀进了小酒馆,一顿老酒喝下去,一阵兄弟的感情交流,这事情就这么的了啦。
后来张司阍感觉不对,觉得自己被麻醉了,但碍于黄大郎的面子,也不太好意思去找孟氏算账,因为黄大郎说了,妇人之言,那是万万不可以听的。
这话说得非常有道理,因为张司阍娘子走的时候跟他说是去东市买东西,结果一去就不回家,这说明妇人之言,有时候真的算不得数。
第二个版本,说是张司阍的娘子到平康坊去卖身了。
这个话是卖茶的王婆说的,不知道为什么,坊间卖茶的婆子都姓王,王婆说这些话的时候,她并不知道张司阍就躲在对面的布店偷听,所以她谈得唾沫飞溅有声有色,等她说得眉飞色舞正酣之时,张司阍悄然出现在她面前,他对她说,婆子,你且跟我去平康坊,如果找不到我的娘子,今日我须结果了你。
王婆当时就吓得发颤,等到张司阍拉她的时候,那婆子居然脱了裤子,露出那一身丑陋的老赘肉出来,拍手大喊,快来人啊,张司阍想整我啊!他没娘子没钱居然打老身的主意了!
坊间一片欢乐的大笑,在笑声中张司阍狼狈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