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一到,谷雨被陈氏粗鲁叫醒。说是叫醒,不过是刚刚眯着,孙氏不忍谷雨饿肚子,悄悄的拿了吃食放到谷雨手里,抹了一把眼泪,一步三回头,终是一言不发,出了去。
陈氏贯是会做样子的,宅院里里外外挂了红灯笼,贴了红双喜,备好了蜜饯、果子,要是有路过的邻居,都给递几块果子,好让人知道她将谷雨风光嫁出去,知道事情的人没几个,她才不在意别人怎么说,反正钱到自己手里,稳赚不亏。
于巧心到这节骨眼上,还不忘过来挖苦谷雨:“瞧着姐姐日后是大富大贵的命,不像我,还个着落!”说着,还矫揉造作用手帕捂了捂嘴,生怕让人瞧见了她这副嘴脸。
谷雨也不生气,反正已经看开了,出了这家门,往后就再无瓜葛:“想笑就笑,反正我也瞧不见,贱人,就是矫情!”
于巧心果真是自讨没趣,气急道:“嘁,嚣张什么?真以为是去享福了,我可听说了,那家公子不能人道,你且守活寡吧,哦,不,指不定哪日人就没了呢!”说完觉得自己打击到了谷雨,很是神气。
殊不知,那管事已备好了轿子来迎亲,听着有人在屋里说话,便在屋外候着。
于巧心说的这些话他可听的真真的,火气一下子上来,正准备推门进来教训一下那嘴碎的人,听见有人反驳,听着真是不自觉给竖了个大拇指,心想:听着那姑娘的话,是个有主意且心态平和的人,这般维护自家郎君,用不着自己。于是,又退了回去。
谷雨还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她大概猜着,要求是四月出生且长在水边,还这么着急把人迎进门,怕不是什么好兆头,但人怎么着她还真没想过,回怼道:“你不会说话,就把嘴巴捐了吧,省得到处喷粪,污了大家的耳朵!”
谷雨接着说道:“你有什么好傲气的,不过是踩着你爹娘的肩,才有了些浅薄的见识,就自以为高人一等了?!”
于巧心无言以对,素白的脸唰的涨红,气急败坏,狠狠地推了谷雨一把,然后跑了出去。
谷雨手脚都被绑着,起身有些困难,原本起身对她来说应该是轻而易举的,本来就没什么油水饿得快,孙氏拿了些吃食还没来得及吃,几顿没吃饿得发慌,倒不如躺下休息会儿。
不一会儿,房门被敲响,来人是赵娘子和两个婆子,那两个婆子看着手脚被绑着的谷雨也不甚奇怪,毕竟干这行的,什么没见过,手上力道还算轻和,将谷雨扶了起来,赵娘子笑呵呵道:“姑娘啊,马上就到吉时,可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谷雨听着赵娘子这话,也不客气,轻声说道:“是想嘱咐我那弟弟几句,有劳娘子了!”
赵娘子是听了管事的吩咐才来问的,那管事是怜悯这姑娘才给行的方便,主人家都吩咐,她只好照办,使了手势,将谷雨带了出去,婆子们照着谷雨的吩咐送去了柴房,谷雨始终盖着盖头,对婆子们说道:“有劳嬷嬷们了!”
瀚扬听到姐姐的声音,立即睁开了眼睛,抬了抬头,只见姐姐一身红装,盖着盖头,他顿时哭出了声音。
谷雨鼻子一酸,但也忍着不落泪,说道:“瀚扬,你莫要伤心自责,我没事!我的时间不多,你且听我说。”
“我如今走得匆忙,一切都没安排,你安心养伤,不要逞强!”
“接下来的几件事你一定记牢。”
“一、待你伤好了以后,去我屋里,将银钱和菜谱收好,菜谱交到阿布手里;
二、找机会寻得阿布他们,凭着往日的交情,他们定会护你周全,到时带他们一起去县城找春林叔一家;
三、去县城之前,去一趟福寿堂,跟秦朗中说明缘由。”
瀚扬泣不成声,嘴里只喊着‘姐姐…’心里暗暗发誓,将来出人头地,一定平了今日的屈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