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锋的话听来也有点道理,祁笑添可能是被诬陷的,但步宴晨再详细寻问祁笑添身世的时候,魏锋却怎么都不愿再向她透露半个字,甚至直接挂断电话,把步宴晨气得不轻。
“他就是一灾星,把他甩了吧。”周树离悄悄对步宴晨说。
“不好吧?”步宴晨举棋不定,一边是已经答应的承诺,另一边是恩师的挑唆,浑然有种自古忠义难两全的为难。
周树离眯起标志性的三角眼,对步宴晨道:“明天带他去哈拉和卓博物馆听故事,听到一半的时候,你借口买饮料,把他一个人留在博物馆。”
“啊?”
第二天日落时分,哈拉和卓古墓群博物馆早已没了游人,整个大厅空荡荡的。解说老头手里拎着一大串钥匙,身形萧然的游荡在偌大的博物馆里穿梭着,钥匙碰撞,发出“叮铃铃”的空灵的声音。
他仔细的检查了博物馆每一个角落,确定没有游客滞留后,向大门走去。
博物馆的大门,是两扇又大又重的仿古铜门,门枢许久没上油,关起来特别费力,他要弓着腰背,卯足了力气才推得动的,正在他推门的时候,眼角余光瞥见一个身穿蓝色T恤的男人还没走,他负手而立,神情肃穆的瞻仰着残破壁画。
那个男人长得极好看,老头揉了揉眼睛,以为妖王显灵了,忙上前搭话:“您等人呀?”
男人默然点了点头。
“可……我们要关门了。”
“马上,来。”他说话很精简,精简得仿佛这辈子只能再说一万字,说完一万字就会死去。
解说老头见他长得非同凡响,破例不去撵他,安静等在大门外,他有个疯狂的想法,想等着看他嘴里说的‘马上来’的人,会不会是传说里的‘哈拉和卓公主’。
坐在周树离开着的,极速驶离博物馆的车子上,步宴晨满脸负罪感,回想自己刚才骗祁笑添去买可乐时,他动容的眼神,落寞黯然的神情,以及他缓缓点头的样子,让步宴晨觉得,在那一刻,他知道自己被放弃了。
“我觉得他挺可怜的。”步宴晨酝酿许久对周树离说。
“可恶之人必有可怜之处,正常。”周树离哪里不知道步宴晨的想法,听她这么说,脚下油门默默踩得紧了些,他只想快点远离那尊瘟神。
“其实我们并不了解他对吗?我们还不确定他是个坏人。”
“他被十二个国家通缉着呢。”周树离瞪着眼睛道,明摆的事实难道她看不见?
“正因为这样,他才需要我们帮助,我觉得这其中肯定有隐情,要不然杰西卡和魏锋不会把他托付给我,至少杰西卡和魏锋,我是了解的,信得过的。”
“你……”
“周导,我想再了解他一点,至少就算要判他有罪,也应调查清楚。毕竟,如果我们不帮他,没人能帮得了他。”
步宴晨的倔劲上头,周树离就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有用,如果他的话有用,她现在应该在飞鹰话剧团当主角,而不是在Destiny当干预师。
他把车停在路边,潦草看了步宴晨一眼,长叹一声调头往博物馆开回去。
哈拉和卓博物馆的宁静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坐在门口的解说老头站起身,眯起眼睛痴痴地看着远远跑来的女人,嘴里略带兴奋地呢喃着:“传说真的灵验了,狐王和公主等了千年,终于又相遇了。”
他好事的打开所有灯光,播放最舒缓的梵音,让步宴晨的每一步,都有音韵为伴。
祁笑添也听到了脚步声,他缓缓转过身,看向气喘吁吁向他走来的步宴晨。步宴晨一边拍着自己胸口,一边大喘气地对他说:“让我消停会儿,我怕你走了,从大门口一路跑过来的。”
“没地,去。”祁笑添依旧漠然得没有一丝表情,仿佛被遗弃也好,步宴晨重新回头找他也罢,对他而言都不值一提。
“跟我走吧。”步宴晨深吸一口气,她知道她不需要向他解释什么,因为解释能起到的作用只是安抚一个人的情感。
步宴晨见过一类人,他们对情感完全没有一丝的执念,再开心的记忆,再伤痛的回忆,都会很快在脑中僵硬,死去,若不刻意提起,逼着自己去回想,他们的记忆便会安静的在脑中沉淀着,一如湖底的淤泥。
她觉得祁笑添就是这样一类人,他的情感不需要安抚,他的记忆也最好不要翻起。
“给。”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厛可乐,默默递给步宴晨,步宴晨看着他递来的可乐,脸隐隐有些发烫,他一定去找过她吧,至少去过最近的饮料贩卖机。他等了很久,好几个小时吧,他是用怎么样的心情在等待呢?步宴晨不知道。
她接过他递来的可乐,说了声‘谢谢’,其实她更想说的是‘抱歉’。
“我……中文,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