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别无他法,宋氏是不愿让外人知晓此事的。
亲生女儿养在乡下六年之久,及笄之年才接回府中,不管是何原因,说出去到底不体面。更别提还认了养女,静姝更是出落的那样出色……
被有心之人知晓,难免背后嚼舌根、搬弄是非。更有甚者,只怕是要骂她这个做母亲的一句狠心。
“唉…”
宋氏叹息一声,先一步上了马车。
郁子衿后脚跟上,于一旁落座,垂着眸子若有所思。
片刻,外头传来脚步。
郁静姝由丫鬟扶着上了马车,向宋氏问好后,转而望向郁子衿,笑道:“许久未见,姐姐越发漂亮了。”
“二妹妹好。”郁子衿抬眸,顿了顿又道,“听闻妹妹前些日子落了水,如今可好些了?”
“劳姐姐记挂,现下已无碍了。”郁静姝柔柔答话,以帕掩面轻咳两声,虚虚于另一侧落座。
“天这般凉,你身子又弱,怎的也不多穿一些。仔细着了凉,又要受罪。”宋氏嗔怪地说一句,将手上抱着的暖炉塞进郁静姝手中。
后知后觉车内还有一人,而暖炉只有一个……
宋氏面色微僵,欲言又止望向郁子衿,却见她已然将视线移开,正掀起帘子向外瞧。
喧嚣声入耳,于冷寂的冬日平添几分热闹,莫名让人愉悦。
马车前行,郁子衿眼睛睁的大大的,一路走马观花,将各式热闹的景象一一收入眼中。
这便是爷爷口中极盛繁华、群英荟萃的京城么?
好生热闹!
郁子衿正看的起劲,忽地察觉到有视线定定落在她身上,不容忽视,好似被毒蛇盯上般,只觉如芒刺背。
顷刻间,寒毛直立。
顺着直觉望去,正对上茶肆二楼男人似笑非笑的眸子。
是他?
那日六皇子登门退婚,左首位坐着的人。
郁子衿眼神微眯,却并未将视线移开,直直迎上对方那如寒潭般的眸子,暗含挑衅。
悠地,男人唇角轻勾。
马车缓缓往前而去,不一会儿消失在巷尾。
被人盯上的感觉消失,郁子衿心中不安丝毫未减,等马车到了伯爵府,她才堪堪回神。
“先前说的话可还记着?”下了马车,宋氏不放心又叮嘱出声。
见郁子衿点头,又道:“等会进去,便跟紧些你二妹妹。若有拿不准的话,且先问了她该不该说。”
郁子衿再次点头。
正巧有奴仆上前领路,宋氏也不再多言,先一步往里走。
伯爵夫人的寿宴,来的多是高门显贵,一架架马车停在府门前,打眼一瞧便知里头的人身份不凡。
一路往里,宋氏遇上好些熟人。
寒暄一番过后,见她身后的郁子衿眼生,可不就得开口问?
宋氏回的笼统:“是我那可怜的女儿,自小身子弱,经了无大师指点,便养在槐县族亲处长大,眼下到了及笄之年才接回来。”
“原来如此,了无大师既然说过了坎,往后便一切顺遂了。”问话之人看一眼郁子衿,笑着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