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五将收入一分为二,一半交给于家娘子,一半交给吕老头,对于这个安排,二人都没有异议。
时间久了,于家娘子见五六岁的娃,跟大人似的,说话的口吻,为人处世,根本就不是孩童该有的样子,应证之前的猜测,这不是自已的小栓子,除了长相。
吕老头也生疑,私下问过初五,她真是你娘?
初五懒得回答,准备去一趟紫金观,找空闻道长论道,还是同道中人在一起开心,反正一时半会儿也回不去。
初五没来得及出发,便有官府中人勾结大商家,欺负小商小户。
扬州乃是南直隶的重要门户,下辖高邮、泰州、通州三州,管着江都、仪真、宝应、兴化、泰兴、如皋、海门七县。除了扬州府衙,还有盐道衙门、运河转运司、督察御史下属巡查司、还有地方卫所督军、宫里二十四局派遣的太监,不论凡几,老百姓被层层监管,生活实属不易。
扬州最大的官不是知府,而是盐道转运使司,整个扬州,知府、盐道、千户、太监职权交错,犬牙交互,形成最有权势的四派。
因扬州水运发达,又处于南直隶核心,聚集了大量的商贾富豪;这里也是朝廷税赋重地,向来被朝廷重视,不断有朝廷大员巡视。
扬州之繁华,挥金如土,夜夜笙歌,但贫困区的百姓,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日子过得艰难,于家娘子就住在贫民窟。
五行斋没有根基,没有背景靠山,开业不足三个月,便迎来了第一批“客人”——府衙税吏,罗列一堆文书,讲了一大堆制度,最后收走十两税银。
十两,可不是个小数目,扬州知府,年俸也不足百两。
然而事情并没完,一月之间,来了七八拨官府的人,强行收走百两银子,五行斋难以为继,吕老头着急上火,打听一番才知,这一带的小商小户都被五花八门的税收搞得几乎破产,根本原因是这里靠着银河边,被扬州商会盯上,欲霸占这里,修建新的码头。
果然,没多久,就有人拿着文书,前来收铺子,价格低不说,时间还很紧,五行斋是租的铺子,东家无奈,逼着吕老头搬迁,给的一年租金也不退,没有道理可讲。
初五气愤,却也无奈。
“师父,得想个法子,治治这帮人。”
吕老头摇了摇头,这些人,得罪不起。
初五去找了李阜,李阜家有仓库在运河边,正为此事发愁,从李阜口中得知,扬州商会会长姓黄,拜了盐道转运使作干爹,那可是三品大员,据说,黄会长与太监也有勾结,与扬州几个千总也有往来,背景深厚,得罪不起。
这次,征收运河沿岸的铺子,就是黄会长的主意,初五决定会会这黄会长。黄会长家大业大,根本就不是初五能接触到的,初五委托李阜,想办法让他见到那黄会长,初五觉得,总能从其面相上看出些什么,然而,李阜运作一番,毫无用处,李家在别人眼里就是小门小户,帖子递过去,直接被扔出来。
黄家宅院位于扬州繁华的西街,一座三进的院子,颇为气派,朝廷规制,没有爵位品级,最大也只能修建三进的院落,否则就是违制。
黄家门前的石狮子着实气派,门前有拴马石,门楣高大,门上两盏灯笼,日夜亮着,黄府两字格外醒目,这非王非侯的,却有王侯的气派。
黄老爷谱大,白天不纳,初五决定夜里看看。
初五神魂离体,飘进黄府,黄府灯火辉煌,黄会长有个老父亲,快七十了,长得肥头大耳,胖的走路都需要人搀扶。
黄会长不在家,黄老太爷在一帮下人的服侍下,正在听戏,黄家有钱,养了一个戏班子,在整个扬州府,只此一家。
初五四处看了看,黄家确实奢华,家具、摆件、花瓶都是奇珍异宝,初五看那老太爷,气色不错,寿元尚有三五年光景。
初五飘进后院,看看富人家的奢华生活,忽闻前厅传来呵斥声,初五出来,见那管家正在为难丫鬟,丫鬟十六七岁,长得甚是水灵,初五只听了片刻,便弄清原委。
黄老头色心不死,一把年纪了竟然让丫鬟侍寝,丫鬟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一个劲的求饶,脚边散落着数十两银子。
一个黄花闺女,被糟蹋了,还怎么嫁人,这老头,不娶不纳,无名无分,却要人家侍寝,着实可恶。
初五恼怒,本欲寻那黄会长的晦气,不想其父,一个老棺材瓤子,竟然龌龊至极,父子俩真乃一丘之貉,决定惩治一番。
初五凝出一缕阴气,钻入黄老太爷的泥丸宫,黄老太爷一个栽楞,扑倒在放置瓜果点心的茶几上。
管家及一帮下人慌了手脚,纷纷上前搀扶,黄老爷额头黑气萦绕,动了动嘴,说不出话来,丫鬟见状,赶紧躲了出去。
“快,快去画舫通知老爷”,管家大叫,吩咐手下的仆从。
画舫就是花船,纸醉金迷之地,俗称妓院,扬州妓院多为官妓,在官府登记造册,按时缴纳税银。
扬州几乎所有大点的妓院都在运河两岸有花船,数量多的有十几艘,烟花之所,扬州富家公子、官宦子弟流连忘返,也称为消金窟。
初五冷笑,留下一缕阴气,退了出来,趁着夜色,回到五行斋。
没几日,李阜过来告诉初五,黄家老太爷中邪,不少郎中、名医都去看了,没有好转,据说请了道士做法,也没用,黄会长正派人拿着帖子去紫金观去请厉害的道士呢。
紫金观,最厉害的道士不就是空闻道长嘛,据说其弟子,现任观主也很厉害,初五倒希望那观主前来,他想看看,这所谓的观主,道行如何,另外他也想看看,这空闻大弟子,紫金观观主是不是许午阳的前世。
紫金观的观主没来,空闻道长也没来,来了一位弟子,看了看,束手无策,离开了。初五的手法简单,但魂魄霸道,紫金观还没人能祛除那缕阴气。
半个月后,黄会长的父亲要死不活,一口气吊着,黄会长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整日责骂下人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