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初五说不怕翠儿姐之后,翠儿姐便经常来看初五,但翠儿姐每次都半夜来,说是怕人看见,初五信了,也不计较,每次翠儿来,羊圈里的羊都特别老实,连大黄都安静下来,小黑出去了,估计找食儿去了。
翠儿姐跟初五聊天,初五才知道翠儿姐的身世。
翠儿姐是被人贩子拐带到大山里的,翠儿姐不想被卖掉,便逃了出来,可大山实在太大,翠儿姐没有钱,没有吃的,只能乞讨。
翠儿姐家里有个奶奶,父母都不在了,爷爷也不在了,与初五一样,都是可怜的娃。
翠儿姐遇到了二娃,二娃心善,不嫌弃乞丐婆,便收留了翠儿姐,带回了村子,翠儿姐梳洗后,很是漂亮,二娃都看呆了,眼睛出不来,脑子里都是翠儿,翠儿已经十七八的年纪,哪里会不懂,便同意嫁给二娃,翠儿姐本想着结婚后,带着二娃回去看奶奶,哪知才两年,二娃就被野兽给叼了。
翠儿说,二娃的死都是因为自已,自已催着二娃回去看奶奶,翠儿老家离这里一千多里呢,二娃没有钱,李老头抠门的很,一分钱不给二娃,说要留着给大憨娶媳妇。
二娃便上山逮野鸡、兔子,但野鸡,兔子不值钱,二娃跟翠儿说,他发现了野猪的踪迹,准备顺藤摸瓜,挖个陷阱,逮头野猪卖了,这样,带翠儿回去看奶奶就有钱了。
哪知,野猪没逮到,二娃却死了,连尸体都没找到,二娃的坟里埋葬的是那只捡回来的鞋和一些穿过的旧衣物。
二娃死后,村里人闲言闲语,说翠儿克夫,都躲着她,还叫她李寡妇,翠儿十八九岁,就成了寡妇,她不喜欢别人叫她寡妇,可别人偏叫,村里后生见翠儿生的漂亮,打起了歪主意,甚至连李老头都打起了歪主意。
翠儿是乞丐婆,没有娘家人撑腰,日子过得很难。
有一日,李老头喝了酒,去翠儿家里,想做那龌蹉之事,翠儿不肯,两人打了起来,打斗声惊动了李大憨,李老头怕传出去丢人,又喝了酒,便要掐死翠儿,翠儿力气不小,反抗之下,李老头竟一时没有办法,这时大憨跑了过来,本想劝架,哪知,李老头一声爆喝,“畜生,还不帮忙按住她的手脚。”
大憨长得五大三粗,最怕他爹,见他爹发火,不经思考,按住翠儿的手脚,李大憨力气大,翠儿根本拗不过,李老头趁机掐住翠儿的脖子,当着儿子李大憨的面,活生生将翠儿掐死了。
事后,李老头说翠儿勾引他,让李大憨不得对外人乱说,败坏了门风,就打断他的腿,还不给他讨媳妇。
大憨见弟弟二娃已经不在了,翠儿终究是外人,便守住了这个秘密。
李老头连夜将翠儿收殓入棺,钉死棺材,匆匆下葬,对外说翠儿心口痛病死了,那日见爷爷,不过是演戏而已。
翠儿本就思念奶奶和二娃,又无辜被害死,怨气重,不肯走,便四处飘荡,寻机报仇。
初五听闻怒不可遏,这李老头太坏了,人怎么会这么坏。
初五现在知道,他所说的欺负与翠儿的欺负不是一回事,他知道那是玷污人的清白,比杀人还让人愤恨。
“翠儿姐,你饿不饿?”
初五突然一问,翠儿被逗笑了,点点头,“你有什么吃的吗?”
初五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笑道:“我家里穷,还有红薯饭,要不我热一下给你吃。”
“我已经死了,哪里还吃活人的东西,你给我上供的饭菜,只能闻闻味儿。”
初五突然想起爷爷柜子里还有三支香,不知道翠儿姐喜不喜欢,拿了出来,用火柴点上。
翠儿闻到香火味,立刻精神大振,影子也凝实了些。
初五知道,翠儿姐喜欢香的味道,可惜他只剩下最后三支了,得想办法挣钱,养活自已、大黄、小黑,还要给翠儿姐买香烛,初五在心中默默想着。
“你这么小,怎么挣钱嘛?”翠儿姐能看懂初五的心思,这把初五吓了一跳。
“翠儿姐,你能读懂我的心思?”
“你别忘了,我是鬼魂哩!”
“那你会不会算日子?”初五觉得翠儿姐比爷爷厉害,爷爷读不懂自已的心思,翠儿姐可以。
“算日子,算日子是什么?”
初五便讲起爷爷给人算日子的事,婚丧嫁娶之类的黄道吉日,爷爷曾经好几次去过邻近的几个村子,说是邻村,实际不近,不比去镇上近。
翠儿姐沉默片刻,道:“应该可以,趋吉避凶,阴阳相反,只要我不喜欢的,就是你们阳间喜欢的,我喜欢的呢,就是你们阳间不喜欢的,不知是不是这样。”
初五也不懂,笑道:我喜欢大晴天,可以放羊,还可以下河摸鱼!
“我喜欢晚上,子时最自在,最讨厌白天里红火的日头,白天我都躲在坟里不敢出来。”
初五大喜,自已喜欢的与翠儿姐果然相反,看来自已可以学爷爷给人算日子。
初五高兴,翠儿姐也高兴,突然,一道黑影猛地窜了出来,扑向翠儿,随着喵呜一声,翠儿啊呀一声惊叫,失魂落魄的从窗子逃走,虚幻的影子瑟瑟发抖,回头看了初五和小黑一眼,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初五大怒,“于小黑,你干什么,那是翠儿姐,你吓着她了”,拿起棍子就要打小黑,小黑喵呜喵呜的叫个不停,盯着初五,丝毫不怕。
初五最终下不了手,抱起小黑,道:“小黑,翠儿姐不会害我,你不许吓唬她。”
喵呜、喵呜,小黑回应着,初五也不知道小黑听懂没。
刚刚翠儿姐的样子,明显怕小黑,翠儿姐不怕羊,不怕大黄,偏偏怕小黑,小黑看得到翠儿姐,刚才扑的极准,翠儿姐不知被小黑咬伤了没,初五替翠儿姐担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