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华明菊上,萤影灭灯前”。
“好!小娘子不仅容貌倾城,才情也让戴某甘拜下风啊。”
戴陶从矮凳上站了起来,皮包骨的面颊上,漾开一抹古怪□□,
确实佳句!陆蔓心中也由衷佩服商婉。
本只惊讶于她的外表,没想到还是为才学斐然的女娘。
欣赏归欣赏,只是这样一打岔,她肚子里突然没有墨水了,不知道该怎样接下去。
念不出诗,自然要罚酒。
宾客们的目光都看了过来,想瞧一瞧这位新王妃会如何应对。
幼桃捧着为陆蔓准备的杯盏,看起来十分犹豫,迟迟不为陆蔓斟酒。
纪子莹见状,意外善良起来,
“未料到王妃莅临,溪水里的酒烈,备得不周,”
她往陆蔓身侧努努嘴,
“我瞧着王妃自个儿带了佳酿,不若惩罚改成那坛酒,这样该是不难了吧?”
顺着她的目光,陆蔓看见案头瓜果小点中间,簇拥着一只红釉酒坛。她依稀记得,幼桃说,这坛酒是李挽让带的。
她朝幼桃递去询问的眼神,却见幼桃浅眉微蹙,目光犹疑,一副举棋不定的模样。
陆蔓狐疑,料想许是这坛酒李挽要做旁的用途,便自个儿从曲水里捞起一盏,仰头饮下。
凉酒入喉,瞬间炸开辛辣之感,灼烧感遍布全身。
没想到这酒这么烈!
纪子莹许是也没想到她敢喝溪水里的酒,神情愣了片刻,旋即放肆的大笑起来。
见陆蔓窘迫,看客们也都神色各异,有夸赞王妃豪爽的,也有不少直言陆蔓粗鄙的。
片刻后,飞花令又继续起来。
戴陶身后围着十数名门客,个个埋头苦想,写满诗赋的竹简堆满他的脚边,只等轮到他时信手拈来。
在座宾客早已知晓戴陶假手他人的习惯,见惯不惯。
不想,当飞花令再一次轮到他时,却见他阴邪一笑,突然抬脚将竹简通通踹开,俯身捞酒,举杯饮尽,苍白如纸的面颈当即红得瘆人。
他慢悠悠用指腹摩挲镶金杯口,垂落的大袖露出一截青筋密布的手腕;
渐渐的,他的笑意越发变态羸弱,看向陆蔓,道了句,
“王妃撩人,本督就是想看王妃吃醉了酒。”
此言一出,宾客哗然。
众人皆知戴陶此人阴鸷,惯是由着性子胡作非为,此刻听他直言要看王妃醉酒,哪里还敢多言,一个个赶忙领了罚酒,一声都不敢吭。
纪子莹知道,戴陶是看出了自己灌陆蔓酒的心思,有意帮自己。
她感激的与戴陶相识一笑,亦扔了门客写就的诗赋,表示自己也不会,领了罚酒。
陆蔓脑子里混混沌沌,压根还没回过神,飞花令就又行到她的面前。
方才就没念出来,眼下喝了酒,更念不出来,陆蔓只能认罚。
不过,这一次,看着曲水里飘荡的烈酒,她犹豫了。
纪子莹目光胁迫着幼桃,幼桃隐忍到极致,直到再也拖延不下去了,才慢慢吞吞的、将那坛王府带来的举在手里。
而陆蔓,没有丝毫防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