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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来的桂嫂面无表情地捧着一个大盆,不理会罗氏的叫喊,只看着盆里血肉模糊的肉块发愣。
“桂嫂!桂嫂!”
三人都没理她,夜子修长腿一迈,环顾这处逼仄的小柴房,心里瞬间一抖,下意识地觉得胃口不舒服,他极力地忍住了身体和心理上的不适,恢复平淡的神色,泰然自若地坐在一处草垛上,面容冷峻高傲地看着罗氏:“大娘一日未进食,想必定是饿了吧?”
罗氏吐了口唾沫在地,哪还有半点平日里装出来的侯爷夫人样,她瞪着他:“少装模作样的!我不吃你给的东西!”
“你不吃也得吃。”夜子修平静地说着看了一眼桂嫂。
桂嫂得令,蹙眉看着盆里那血肉模糊的东西,抗住了那股子难耐的滋味,神色平淡地将大盆端到罗氏面前,然后徒手拿了一块硬生生地塞进了罗氏的嘴里!
罗氏惊恐万分,瞪大双眼,支支吾吾地吐了出来,猛烈地咳嗽,桂嫂拿起掉在地上的肉继续喂,直到逼迫她吃掉才罢休!
罗氏痛苦地倒在地上,干呕了几声,浑身颤抖,恶狠狠的目光穿过凌乱的发丝,瞪着夜子修:“这不是猪肉……你当我傻?你想报复我?哈哈……”
夜子修陪着她也淡笑了一声:“的确不是,这是人肉,大娘贵为侯爷夫人,想必也没吃过人肉吧?”
罗氏瞬间笑不出来了,她只觉得腥臭味更加涌来,倒头就吐了。
“咦?奇怪。”夜子修语调一升,“兄长怎么不见了?”
罗氏如遭雷击,整个人瞬间傻了,她停止呕吐,像是耳鸣一般一只耳朵凑了过去想要听个真切,呼吸都停了下来。
这时,夜侯从昏迷中清醒了过来,他看到夜子修托着下巴坐在草垛上,一张俊美的脸却稍显稚气,他一边笑着一边对罗氏道:“我把兄长关到了一个小房间里,他武功太差了,打不过我,就被我制服住了,然后……我陪他玩割肉游戏,不过他每次都输,就把自己的命输没了。”
夜侯脑子“嗡”的一声,满腔淤血似乎在这一刻喷发了出来,他胸口震痛,呼吸困难,这会儿听见罗氏突然疯了一样地大叫:“啊啊啊!”
人是在一瞬间疯的,毫无预兆,夜子修冷笑一声,看了桂嫂一眼:“你在夜府三十余年,因为罗氏受尽了苦吧?”
桂嫂瞪着疯了的罗氏,面露狠意,慢慢点头:“是……”
然后,夜子修漫不经心地抬手,将一把小刀递到桂嫂的面前,桂嫂毫不犹豫地拿起小刀冲了过去一刀刺向了罗氏!
“住手啊!”夜侯肝胆俱裂,崩溃了。
罗氏被桂嫂一刀毙命,夜子修眯眼笑了起来。
夜侯哭了好一会儿才声泪俱下地哀嚎:“你娘的确是病死的……等我带兵回京城的时候她已经不行了……”
夜子修的笑容猝然消失,他声音阴冷:“事到如今你还想维护你的大夫人和大儿子吗?”
夜侯红着一双眼看着他:“太子日夜怂恿天子诛杀月离残党,后来,天子被说服了,既然是天子之命,我岂敢违抗!你知不知道,现在四处都是月离人的探子!那些横行多年的匪类大多都是月离人伪装而成,目的就是逐渐瓦解,窃取我大颖的堪舆图!月离残党集结成营,来日必将与我大颖一战!天子与太子一边稳住民心一边在暗中铲除月离残党,朝廷内的更是一个不留!你娘生病我只能……”
“只能看着她死,不去救她,对吗!”夜子修突然吼了起来,“这样一来,你既不用背负责任,愧疚杀死自己的夫人也不会违背天子之命,所以连我……五岁那年,连我你也想一并处置掉对吗!”
夜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人瘫在地上,无力反驳。
夜子修绝望地看着他:“你在战场上英勇无畏,曾率领五千精兵对抗外邦两万大军,即便是以少战多,也从不退缩畏战……可为什么一回到家里,遇事你就只会逃啊!”
“……”
“你不是问我这十几年都在做什么吗?”夜子修继续道,“我被人劫走以后,当了他们的药人,每天都有无数虫子爬进我的身体,不是这月离的血脉,我可能早就已经死了,可那些中原人明明畏惧我,却还要在嘴上讨个便宜,说我是杂种,说我是妖怪,说我是不祥之人……你既然那么恨我,那么恨月离,你为何当年娶了我娘,又为何生了我!”
“……”
夜侯哭晕了过去,他面容憔悴,白发苍苍,当年戍卫边疆,赫赫有名的将军,如今也已迟暮了。
夜子修见他昏睡了过去,拔刀走向了他,手上的刀微微颤抖,他看着面前这个老人,恨意涌来,抑制不住,却在最后那一刻,咬牙切齿地扔了刀。
……
几日后。
京城血尸案持续了三天三夜,镇鬼司危难之际决定将所有会咬人的血尸判为妖怪,当场诛杀除净,除不少百姓以外连官员都有遇难,幸得镇鬼司的精兵护卫,才没把尸变蔓延至宫里。
与此同时,正是用人之际,夜侯却突然声称自己年迈昏聩,准备告老还乡,请天子恩准。朝廷众人有的暗中庆幸,有的忧患焦虑,少了夜侯,不知来日该如何对抗月离,朝中局势混乱不明,三皇子又整日待在仙界不知所为何事,如今也只有太子一人在助天子谋政。
凡界大乱时,仙界也是暗潮汹涌,各个门派宗主对仙界盟主一位虎视眈眈。
十年前偃门衰败,如今门派在墨不诩大弟子宣云洲的带领下仍是不见死灰复燃之际,而常年霸榜的武斗宗韩江不知何事惹怒了凡界的三皇子慕霄,慕霄带着自己的暗兵日日来武斗宗试剑,不厌其烦,分明是趁机泄私愤,仙界众人以为鹬蚌相争,渔人获利,都以为仙界之主恐怕要从万鬼门之中诞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