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生在世间最顶层,自幼在皇宫金尊玉贵地养着,宁帝和皇后对他仁和慈爱,下面的公主皇子,大臣贵族皆对他笑脸相待。
出宫办事时,他左右有侍卫保护,出门有官员相陪,前后相拥,呼风唤雨,无上地尊贵和体面。
他从未经历过这种因为身份低微而被人轻视,甚至辱骂的场景。
苏晚缇抿唇,她的眸光清亮,像看傻子一样看他。
尚行简读出她眸光中的含义,他自己也很快反应过来。
分三别四,嫌贫爱富这也是人性之一,他在书里都读到过……
见到有权有势之人,便低眉顺眼,一心攀附之。
见到穷苦之人,便趾高气扬,嫌弃至极。
从前,他对这点全无体会,是因为他生来就在权势至高点。
尚行简眉头深蹙,若有所思。
“公子,见你第一面时,我便看出你出身不凡,你若觉得不适应,咱们可以去购置些新衣,穿着体面些,再找间高档客栈,住得好些,这样旁人对我们的态度也会恭敬不少。”苏晚缇道。
尚行简摆手,“不用改变,这样就很好。”
只有身处其中,才能真正体会到无权无势的寻常百姓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
只有亲身经历,才能不被官员蒙蔽,真正了解到他们生活中会遭遇什么?会经历什么?
他知道父皇母后对他的期许,他不想做一个会问出“何不食肉糜”的无知昏君。
苏晚缇点头,“也好,从县城到碌州的路上咱们还是混入百姓中走比较好,等到了碌州,咱们再变装。”
三人在最近的车行租了三辆马车,而后返回客栈。
方才入住时,他们在客栈要了三间相邻的客房,一间给章荷花和五妹六妹住,一间给安靖和三个弟弟住,还有一间给苏晚缇和尚行简住。
对此,章荷花和安靖都有意见。
苏晚缇回到客栈后,去房间中看母亲和妹妹,并告诉她们,明天就能乘坐马车赶路了,不用走路这么辛苦了。
两个妹妹很高兴,嘴巴里塞着点心,含糊不清地欢呼着。
而章荷花则双眉紧锁,脸上满是愁云惨雾。
“阿晚,你和那张家大郎还没成亲呢,可我看这一路上,你们二人怎么是以夫妻相称呢?”
苏晚缇用手指抚开她紧皱的眉头,道:
“母亲,我们以夫妻相称是为了出行方便,我毕竟是年轻女子,出门在外难免不会招人惦记,有相公陪在身边,我会更安全。”
章荷花迟疑道:“那你们也不用住在一起吧……难道,你们已经有了夫妻之实?”
她嘴唇颤抖,心跳如鼓擂。
苏晚缇提议与尚行简住一间房,是为了方便给他治病用。
真实原因她不会跟母亲讲的,这种事没法跟母亲讲清楚的。
她准备随便编个理由搪塞过去。
苏晚缇握住母亲因紧张而微凉的手,笑着道:“母亲,你不要再胡思乱想了,我和张大哥之间严守礼规,从未越矩。”
“我们住在一间房间,一是因为我二人在外以夫妻名义相称,那不住在一起多奇怪啊?二是因为我有些事需要张大哥帮忙。”
她随即从怀中掏出一个本子,刻意压低声音,语气神秘,道:
“我离开医馆的时候,师父给了我几个药方,有治疗伤寒的,有治疗外伤的,这些药都可以制成药丸,效果比市面上寻常的汤药要好很多,我离开家的时候带了不少药材,制药器具也一并带上了,我想跟张大哥一起研究这几个药方的配药制药流程,早一日研究出来,咱们就能早一日赚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