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起身,身子前倾,一副抬腿就要走的姿态,可实际上双脚稳得很,根本就没有挪动的意思。
大伯母一脸着急,又陪着笑地将李媒婆拦下,回头对章荷花劝道:
“弟妹,昨天咱们不是说好的?给阿晚找个好人家,这好人家就在眼前,你可别错过啊。”
李媒婆和大伯母咿咿呀呀地在推搡着,一个假意要走,一个假意挽留,演得热闹。
章荷花被两人这么一闹,蜡黄的脸色更难看了,太阳穴突突地跳。
不过她还是没有松口。
她便是再没主意,耳根子再软,也知道女子婚嫁决定其一生的命运。
她不敢也不能随随便便就答应了媒婆,把女儿许配出去。
见章荷花只是柔弱地垂着眼眸,弓着背,坐在椅子上,就是不松口。
大伯母和李媒婆闹得更热闹了,李媒婆终于挪动了双腿,走到门口,大伯母拉着她的衣袖,一面劝她不要走,一面回头劝章荷花快答应。
苏晚缇躲在门后听了一会,这才端着茶壶走了进来。
“李婶子这是要走?别急着走啊,不瞒您说,我刚在门口听了些,听李婶子的话,这李秀才家还真是个正经的好人家呢,我娘病着,许是没听清,这才不好应下,您做下喝口茶,缓口气,再跟我们娘俩细细说说李秀才的事。”
她一脸温婉柔美的笑模样,眼眸如星,肌肤如雪,声音婉转动听,身姿袅袅娉娉,美得如画本子里的仙女一般。
农户家的女儿都是饥一顿饱一顿养起来的,哪能养出这等好容貌好气色的女子?
李媒婆被苏晚缇的绝世容颜晃了眼,哪里舍得走?
对方递过来一个梯子,她就麻利地顺梯爬下来了。
李媒婆满脸堆笑,一屁股坐回椅子上,“哎呦,大姑娘是个有主见的,那我就给大姑娘讲详细些。”
李媒婆知道苏晚缇在县城里跟着女大夫学医术,不过,她觉得对方毕竟是个年轻女子,没有多少社会经验,很好忽悠的。
若是对方执意要见那李秀才一面,她也不是没办法。
她手下养着两个相貌俊俏的年轻男子,这两男子嘴巴极甜,很会哄女子开心,常帮她做些勾引大姑娘小媳妇私奔的事。
到时候,让其中最好看的那个男子过来假扮李秀才,与晚姑娘母女见上一面不就好了?
世人常说男子好色,其实女子也好色,只是不能明说罢了。
李媒婆相信,只要阿晚姑娘见上那俊俏男子一面,定会被其迷了心窍,芳心暗许。
这桩婚事她一点头,这聘书一下,婚礼一办,轿子一抬,之后的事,便由不得她们孤儿寡母做主了。
李媒婆的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苏晚缇,两眼放光,她的眸光中没有欣赏,只有贪婪,就像饥饿的乞丐看到了一块上等的鲜肉。
她伸手去拉苏晚缇的手,“好姑娘,我跟你说,那李秀才可真是一个难得的好儿郎啊!”
苏晚缇眉眼微垂,柔柔笑着,半是羞怯半是慌张地推开她的手,斟了两碗茶水,放在李媒婆和大伯母面前。
“李婶子、大伯母,你们跟我娘说了半天,口也干了,先喝点茶水解解渴,再接着说吧。”
此时的她,真是懂事体贴的让人心都化了,一句话说得温温柔柔的,听得人身子都麻了。
从苏晚缇进来,李媒婆脸上的笑就没下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