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那人,喻南渊终究是没出去看他一眼。
闻雪舟来后,那人眼见喻南渊油盐不进,且碍于闻雪舟在宗内的声名,不敢与之一同入内,最后只能灰溜溜地掉头走了,相对的闻雪舟一脸莫名地进入洞府,朝喻南渊问起那人的身份来。
喻南渊只洒脱挥袖道“断交之人不值一提”,就把一叠小山也似的瓜子都推至闻雪舟跟前,脸上挂起一个十分灿烂的笑容:“师弟请吃瓜子,我亲手剥的。”
其态度与他应对先前那人时的冷淡疏离天差地别。
闻雪舟听过前半句就了然于心,不再询问,他端正落座在喻南渊对面,略一抬眼,喻南渊如得命令,拍拍手默契地把“今天”抄好的门规递呈。
条目已至尾声,他这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养病生涯也只剩下了几日。
闻雪舟拿过纸张来快速过目一遍,将之收入储物袋中,一面不吝夸奖道:“师兄的字比之初时进步显著。”
喻南渊托着下巴,笑眼盈盈:“是师弟指教得当。”
这句话闻雪舟不知如何回好,因他也没指教过什么,索性低头摸起玉盘中一粒炒得香喷喷的葵瓜子来回翻看着,闷闷的不多做言语。
喻南渊却不允许闻雪舟当哑巴,他还等着闻师弟为他播报今日要闻呢,比如萧清音的金丹大成,还有萧清音的金丹大成。
他于是主动发问:“午时我望见玄日峰有人结丹,最终云开雾散,想是成功了,那渡劫道友可是萧师妹?”
闻雪舟玉白修长的手指一顿,目光从葵瓜子上移开,停留在喻南渊的面上。
他尚记得对喻师兄提到萧师姐时,喻师兄狠狠发了回癫,为免师兄再次“犯诨”,此后他一概回避了与萧师姐相关的所有话题。
他方才犯愁的就是该不该和喻师兄转述这件事,谁知喻南渊自个儿提起了。
本人不介意,闻雪舟也松了口气,舒展眉目如实告之:“师兄猜得没错,萧师姐已是金丹期修者。师姐她本是拜于无念峰古长老膝下修行,因无念峰封锁,就暂时迁去了玄日峰,才会在玄日峰上结丹。”
喻南渊见闻雪舟谈及同辈修者,尤其是心仪女子的结丹时一派泰然自若,不骄不躁,又观闻雪舟是筑基圆满的修为,只要有冲击金丹的意向,应当也能顺当突破提升,但师弟依旧停滞在筑基境界,喻南渊心里不禁感到一些疑惑。
他忍了又忍,还是没法压抑住那该死的探究欲,出口问道:“我看师弟的境界停留在筑基少说也有几月了,根基足够稳定扎实,为何不冲击一把结成金丹呢?”
在他没想起这一段书中情节前,喻南渊理所当然地以为先突破金丹期的该是他的雪舟师弟,毕竟小师弟秉性超然,又不为外欲所惑,论道心坚定必不输给萧清音,纵使没有江然的紫霄玄雷剑体相助,渡劫成丹也应不在话下。
还是说,是闻雪舟所修功法的特殊之处,令他必须在筑基长期停留?
喻南渊暗自猜测一番,却听闻雪舟犹豫了一下说:“结丹之际,身量体貌都将固定,修士再想自由变化容貌,除了使用丹药法器等手段,就要等到化神期了。”
喻南渊终恍然大悟,这的确是少年天才独有的烦恼。
寻常修士想要在容貌最盛的青春年华结成金丹都还难以做到,中年结丹的修士少不得要吞吃许多驻颜丹挽留容姿,闻师弟倒好,他居然嫌自己面太嫩,想熬得年长些再做打算。
喻南渊好笑地看着闻雪舟,这眼神的含义被闻雪舟会悟出,后者淡淡地说:“所以师兄也觉得我看上去年纪轻。”
语气虽淡,瞧着却是有些愠怒。
喻南渊想了想就明白过来,既然闻师弟心仪萧清音,当然是想自己看上去比对方年长几岁,而不是只能被视作排除在择偶范围以外的师弟,凡是男子,无不如此。
闻雪舟想的则是,到时同门师兄弟结队出行,人人皆是二三十许的外表,唯独自己一人像是小辈,岂非格格不入,有失威势。
闻雪舟若是旁人,喻南渊也便知情识趣另起话头了,但他想到闻雪舟在原书中的惨死下场,总归忍不住要多嘴两句。
他道:“我只是在想,水满则溢,压制修为到底影响道心进境,为何不顺其自然呢?顺应天道,自能得天道襄助。”
不论是否卷入男女主身边的漩涡,魔修入犯恐怕都是钉死在主线剧情上的必然事件,闻师弟早一日结丹,就能早一日结婴,拥有强悍的实力方能逾越死局,寻求一线生机。
他不能把话说得太明白,更不能透露自己的穿书真相,就只能拐弯抹角,旁敲侧击。
闻雪舟未料到喻南渊的说法,他细细品味着其中的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