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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哈利没有记错的话,他现在只有二十岁而已。
「所以那些传言是真的。」大巴开动后,罗恩偷偷瞥着坐在车头的“偶像”,在手机备忘录里打字,递给哈利看,「有人是说他回到了冰岛,还有人说他们见过他,只是因为“不方便打扰退役运动员”的一些隐私保护,所以从来没有透露他在做什么……导游?他怎么会来做这种工作?」
哈利读完罗恩手机屏幕上的字,摇头表示不解。他依稀记得罗恩在九年级提到过,克鲁姆的父母分别来自保加利亚和冰岛。那时候罗恩正疯迷这个人,添油加醋地说这代表他是从内到外的坚强。
新闻报道和早餐报纸上,威克多尔·克鲁姆常常被形容为一个不苟言笑,乃至于阴沉的人。不知是否是换了环境的缘故,又或者单纯是媒体的胡乱叙述,接下来的一小时车程中,他说的话虽然只局限于一个导游对冰岛首都该有的介绍,也谈不上有多么让人不自在。
众人在靠近海湾的一个小旅馆入住,简单整理行李后,便像所有旅行团一样挤着时间赶往附近的萨迦博物馆,在天黑前完成了参观。
突然之间,原本只是为了陪两个朋友来玩的罗恩对接下来的一个星期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期待。他们在下午三点半落日的时刻从博物馆出来,直至这时,罗恩已经以极其别扭的方式对他们纯良无害的导游进行了不下十次的偷拍、拉着赫敏和哈利小声念叨了不下二十次克鲁姆的名字,对此般奇遇发表了不下三十次的感叹——其中包括了许多声恍恍惚惚的“上帝啊”。
如同对待赫敏的“你知道吗”一样,对于罗恩的“不敢相信”和“那真的是他”,哈利并没有太大意见。天色渐晚,离睡觉的时间越来越近,而他根本不想也不太敢思考梦里会发生什么。
可惜的是,赫敏那边可就没有那么享受来自一个追星男孩的无休无止唠叨了,尤其当她专心读着博物馆墙上关于夜游的僵尸、打渔的奥丁和中世纪法庭故事记载的时候。晚饭之前,奇洛带着所有人拐进临近一家名叫“Valdis”的冰淇凌店,罗恩仍旧畏畏缩缩不敢大声说话。忍无可忍的赫敏终于重重叹一口气,抽走罗恩刚刚在礼品店买好的笔记本,三两步走到克鲁姆的面前——
“嗨,”她简单直接打了招呼,递上翻开的笔记,“请问你能帮我签个名吗?”
几米之外,罗恩背过脸,样子像是要钻进彩色冰柜里去。哈利默默站在他身边,无意瞅见德拉科从店家手里接过一杯巧克力冰淇淋。
不是甜筒,是杯装的。
店门边上,克鲁姆低头看了一眼笔记本,又看了看女孩,接过她同时递出的笔。
“告诉你的朋友,我只是个导游,”他飞快签完了名,“他叫什么名字?”
“罗恩,罗恩·韦斯莱。”赫敏说。
“那么你呢?”克鲁姆合上笔记本递回去,看着她问。
“赫敏。”她回答道,点了下头,“谢谢你,”
……
晚餐就在旅馆的一楼进行。系着围腰的厨师将三杯希腊酸奶一样的东西端到取餐台上,瞅了一眼前的短发英国女孩——她随意说了一句“Cheers”,端起餐盘,绕过窄小餐厅里的几个圆桌,回到自己的座位。
餐厅墙上贴着深色的木片,角落挂着维京风格的壁灯,活有一股北欧中世纪小酒馆的味道。
“他们管这个叫‘Skyr’——S、K、Y、R,Skyr。”女孩端起一个小瓷杯,握着茶勺舀起里面的东西,对上面的草莓酱眯起了眼,“这和酸奶有什么区别?”
“名字不一样,我猜。”旁边的黑皮肤男孩同样端起杯子,把红色果酱刮到一边,“本质都是乳酸菌和牛奶……在行程单里列入‘本地饮食文化体验’就是个笑话。”
“我想我们现在先不要提到乳酸菌,布雷斯。”
潘西勉强扯动嘴角,品尝一口所谓的“Skyr”,咂嘴的同时挑了下眉,望向对面的金发男孩。
“发生什么事了,德拉科?”她这么问着,将草莓酱搅入有些过酸的餐后甜品中。
被叫的人抬起眼睛,发现同桌的两个人看着自己,手里还都多了个小瓷杯。
“为什么这么问?”他避开了回答。
潘西瞥着他面前盘子里吃了三分之一的热狗,“你几乎什么都没吃。”
“我不饿。”德拉科别过眼去,打量壁灯台座上的装饰牛角,目光不经意触到灯下坐着的一个人,又立刻把头转了回来,补上一句:“这些食物真恶心。”
布雷斯轻笑一声。
“只是第一天,这还是热狗。谁知道接下来他们会让我们吃些什么呢?”
“还有那房间。”潘西放下瓷杯,在桌上磕出“咚”的一声,“和那对双胞胎共享一个房间?那已经那么窄了!你要怎么忍受?”
“行了,”布雷斯轻描淡写地接话,“至少你不是和格兰杰或者伯恩斯一起。你是整个团里唯一一个斯莱特林女生,这不是我们的错误。”
“我开始觉得来这里是个错误了。”潘西说。
这是个错误。
彻头彻尾的错误。
德拉科忍不住又往墙边三个格兰芬多的方向看了一眼,觉得他不仅再也吃不下眼前的大半截热狗和当地甜品,反而想把刚才吃进去的冰淇凌和热狗一并吐出来。
他到底犯了什么毛病吃了什么毒苹果要去亲他?
呵,他倒是真的忘了。忘得还挺快。仅仅一个圣诞假的时间,他都快忘了现实中的波特多么让他心烦。他甚至不需要和那个人有什么对话,甚至不需要发生任何的争执,单是博物馆里一个冷漠后脑勺、冰淇淋店外擦肩而过的一个眼神,他便能清清楚楚地知道,什么都没有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