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呼——呼——嘘!去吧!去吧!!”
去个大头鬼。
天将要落雨的时候,两人在路边见到了一个墓碑。它从大道上破土而出,在一片毫无遮拦的原野中显得尤其孤独。哈利经过它面前,停顿了一下,蹲下身去看碑上的字。
“安娜。。。。。。杜。。。。。。安娜·杜洛苔。”他辨识着已经风化模糊了的名字。
德拉科在他身边停下脚步,扭头望向原野中矮矮隆起的小山丘。那小山丘上有一个模糊的灰色影子,还一直在动。眯着眼仔细看了之后,德拉科意识到那是一个不停转动的风车。
“有点奇怪。。。。。。”哈利嘀咕着,“葬在这种地方。”
德拉科瞥了一眼那个石碑。蓝乌鸦和黑鹳鸟飞过上空,借着风的力量,向更远处的森林翱翔。雨慢慢落了下来,一滴两滴砸在石碑上,把原本发白的青灰灼出几点暗色。他把包从肩上拿下来,从里面取出一把伞撑开,犹豫片刻,还是向哈利走近两步,让伞足以遮住两人。
蹲在地上的男孩愣了一下,抬起头。
干干净净的一片绿。
德拉科有些局促了。他别开眼,望向远处的风车,说话很快:“磨坊就在那边。。。。。。在雨下大之前,还有可能赶到。”
哈利一时半会儿没有回应。他站直身体,就在那把黑色的伞下。之前的雨伞早就在渡海前吹烂了,现在的很新,刚刚从圣沙镇的小商贩那里买来不久,很牢靠,也更大。
德拉科不是很敢让自己与身边的人目光接壤,更不敢漏出任何的马脚。直到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响,他才停止注视朦胧雨中形状模糊的风车,看向哈利——他正从自己的袋子里拿出另一把伞。
握着伞柄的手一时间松了一松。
“谢谢。。。。。。”哈利说。他伸手把伞撑开,走出了德拉科的遮挡。
雨声好像变大了些。
他们恢复了一前一后的行走方式,只不过头顶都多了一把伞,德拉感到步伐有些沉重,像是鞋底被雨水粘到了地上。他又一次望着哈利的脊背,重新握紧了伞柄。
磨坊的底部是石头搭砌而成的,腰部以上的圆塔又变成了木质结构。男孩们花了将近一刻钟的时间走到它面前,顶部的风车已经停转了。一个中年男人正淋雨站在靠墙的梯子上,双手拉着一根很粗的麻绳,绳子的尽头连着风车上的白帆。
“汉森先生!”一个金发的瘦女人从磨坊底部的门洞里探出头来,“快一点!雨要下大了!”
“马上就好!汉森夫人!”
男人收起最后一张帆,顺着梯子爬下来,在双脚落地后看见了撑伞的两个男孩。
“噢——嗨,你们好!”他对着他们笑了,完全不在意棕色的头发和衣服已然尽数湿透,“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这天气可真糟糕。。。。。。”
德拉科和哈利分别站在不同的伞下,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
磨坊的底层堆积着许多东西,哈利进门时候,险些被一辆小推车磕到腿。磨坊女主人见到,匆忙赶过来将它推开,又把地上的几个大麻袋卷成一团抱起来,这才清理出一些空间。
男主人关上两扇木门,将雨水和风都挡在外面。水桶、缝纫机和小木椅散落在四周,油灯挂在屋顶上,只把屋子照亮一半。麦子清爽的香味像是将潮湿的空气都吸了进去,门外依旧有着隐隐约约的雨声,磨坊内却尤为干燥。
“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六月的天气总是这样。四楼贮谷层里还可以塞得下两床铺盖,我把面粉收了,待会儿去给你们拿。”男人从妻子手里接过麻袋,对两个借宿的客人说。
“谢谢,麻烦你们了。”哈利对他们点点头。
“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很高兴能帮忙。这条路上经常有商旅经过,有时也会在这里歇脚——只要他们不嫌弃这里又吵又小。”汉森先生对他们眨眨眼。
“希望明天不要还下雨才是。”汉森夫人微微一笑。她穿着一身干练的米色布衣,裤脚扎起来,上面全是白色的粉末和谷屑。角落里,一个小女孩正举着两个废弃了的细长手槌,用它们编排“姑娘”与“姑娘”之间争夺王子之爱的故事,又绘声绘色地讲给面前的弟弟听。
“今天我看见一条蛇从装谷室的顶梁上爬过去,”汉森夫人对丈夫说,“灰白色,动作很快。”
“它应该没有在什么地方产卵?”男人皱起了眉头,“我最好去检查一下,别像之前一样点着了火,这事可不妙。”
“你说得对,我的老伴。”汉森夫人把手搭在丈夫的肩膀上,给了他一个安抚的触碰,”我待会儿把梯子给你拿上去。现在,先让我给这两个孩子找点吃的,他们看上去饿坏了。”
汉森夫人往自己两个孩子在的角落走去。德拉科这才看清那个地方有张简陋的备餐台,以及一个半人高的木柜。他感觉了一下,自己现在并不是很饿。至于哈利。。。。。。他瞥了他一眼——哈利确实有点瘦了,看上去像是温柔的磨坊女主人会主动投喂的对象。
十分钟过去,德拉科坐在小木椅上慢慢嚼着干面包,怀念家里的火鸡。他甚至开始思考早上醒过来要吃些什么——星期四,佣人会准备巧克力可颂。但是拜托吧,他想吃点咸的东西。。。。。。
相比起来,哈利显然没有那么介意吃的是什么。他就着冷牛奶吃完了面包,走到正在揉面的汉森夫人旁边,问她应该在哪里洗杯子。
“那里,那里有个水缸,”汉森夫人腾出一只手指了指靠南边的墙角,“没关系,就把它放这儿吧。真是抱歉,我们不能在屋里生火,因为没有烟囱。。。。。。等雨停了,我到外面去煮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