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头看着霍翎:“吃砒霜死的。”
身上没有什么银子,却是随时准备着一包砒霜在身上,若是自己娘子死了,他就吃砒霜跟着去。
这是需要多大的深情和勇气才能做到这样?
沈宁看到傻哥爹手里还攥着一封信,她抽出来打开。
字写得歪歪扭扭的,也有不少错别字,索性都不复杂,沈宁看得也不费力。
是傻哥爹恳求沈宁把傻哥送到青州府的福仁堂去,只要有个地方能遮风避雨能吃饱饭就好。
和信附在一起的,还有一两左右的碎银,或许这就是他们的全部家当了。
傻哥蹲在旁边紧紧握着他爹的手,满脸期盼地看着沈宁。
沈宁摇头:“你爹……他去找你娘了。”
“找娘了?”傻哥低声重复一句,“睡着了就是去找娘了?”
沈宁没说话。
“爹和娘重聚了?”傻哥忽然拍手,“太好了,爹和娘重聚了。”
他笑得开心,可让沈宁却看着更加难过。
“你爹让我送你去别的地方。”沈宁道,“我会找个地方安葬你爹你娘的。”
傻哥不懂什么叫安葬,但听说能让爹娘躺在一起睡觉,就和以前一样,他当即拍手点头道好。
曹县的经济还没有恢复,因而没有专门的殡葬铺子,没买到棺材。
但有户人家听说了这事后,愿意把自己准备的那口棺材先卖给沈宁。
一般家里有老人的,都会提前在家里准备好棺材,这都是心照不宣的风俗。
沈宁花了双倍价钱买了口棺材,好在这棺材比较大,而傻哥的爹娘又比较瘦小,倒是紧贴着也能放下。
曹县后面的青山是可以挖坟做墓地的,问谢蕴之借来几个捕快,倒是很快就把这么墓地挖好了。
只是棺材放下去的时候,傻哥也跳进了棺材里,朝沈宁笑着喊道:“和爹娘一起睡,和爹娘一起团聚。”
沈宁一怔。
有捕快笑着道:“这还真是个傻子,哪有要和死人睡一起的。”
对傻哥来说,就算是死了那也是他的爹娘,他也要和爹娘在一起。
其他捕快劝了几句,没想到傻哥竟然哭出声来了,无论如何也不肯出来。
这棺材小,他就趴在爹娘身上,一手搂着一个,闷闷地道:“爹娘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爹娘睡这里,我就睡这里。有爹娘在地方,才是家。”
沈宁有些泪目。
傻哥这种情况,在这样的医疗条件下能活到这个岁数,和他爹娘的关爱和悉心照顾脱不了关系。
而且多半也到了年龄极限了,哪怕是到了福仁堂这种类似前世福利院的地方,也难以确保就能被悉心照顾。
霍翎跃下墓地,看着傻哥道:“不起来?”
傻哥的脸埋在是爹胸口,闷闷地道:“爹娘在哪,我就在哪。”
霍翎抬手,轻轻地覆在了傻哥的后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