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的?”他眉毛动了一下。
洛云蕖:“薄情寡义,鲜有廉耻之人。”
“你!放肆!”长条案被宋玄止拍的“啪啪”直响,他愤怒的脸上青筋都分明了。
“我有说错?还是戳到了你的痛处?你有四错,第一,你有家室却引诱我阿娘;第二,你让我阿娘有了身孕却不娶她回家;第三,你让我这个野种耻辱的活着;第四,虚情假意爱她,如今又想装作可怜换取我的同情,因为我是你的孩子,你就想用这个来抹平当日的愚蠢、可恶和自私。但我告诉你,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当时的行为所引发的后果!”
宋玄止感觉自己脑袋都要炸了,他气的站起来,眼睛怒睁,手指着洛云蕖有点气的发抖:“来人!”
尤管家和两个男家丁慌忙走了进来:“老爷,怎么了?”
宋玄止呵斥道:“这孩子竟敢忤逆我!家法伺候,我看她是在烟花柳巷待得久了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目无尊长,以下犯上!”
洛云蕖也瞪着眼看他:“有本事你今天连我也打死,把我也扔乱葬岗了事!”
宋玄止被洛云蕖顶撞的一屁股重新又跌坐在了太师椅里。
尤管家也在旁劝:“老爷,您消消气呦,别跟自家孩子计较,这孩子刚死了娘,从小没爹疼,见到你纵然激动可心里那股劲也过不去,你瞧她,浑身被那秦楼的人打的没一处好皮,这般可怜,只怕用家法惩戒登时就没了小命,您百年以后下到九泉如何同她阿娘交代?”
宋玄止直愣愣的盯着洛云蕖,似乎在她的身上又看到了一丝当年洛娘的影子,巫山云雨虽为短暂,可花前月下海誓山盟恍若昨日,又怎会忘记?
想了良久,终于,宋玄止叹了一口气,挥了挥手,算作罢。
“是我造的孽,她就是孽子,也是我为因,罢了罢了。尤管家,让她下去吧。”
尤管家弓着身子抹了抹自己额头的细密汗珠:“是,老爷,我这就带这孩子去老夫人那里。”
洛云蕖被尤管家拉扯着将走不走,宋玄止忽然喊住了她。
“你阿娘临死前说了什么没有?”
洛云蕖本不欲理会,但想到阿娘最后的光景,知道她有不甘和牵挂,才开了口:“阿娘说‘清风亭外键佳人,从来萧瑟是情深’。”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踏出了门槛,尤管家急的直在后面追她,只留下愣在花厅的宋玄止。
一句诗,又让他重回当年离别的场景,当年魏氏在家中已经察觉他行为不轨,派人三番五次跟踪,他害怕她娘家的势力,才狠心与洛娘断绝来往,可怜的洛娘被他蒙在鼓里,一直以为他是未曾娶妻的读书人,还盼着他金榜题名时想方设法娶她回家,他当时心里就笑她是天方夜谭,可贪恋她的美色始终哄着她,即使她生了孩子写信告知他,他也没有回复,直到数月前魏氏无意间翻出了洛娘那封书信,魏氏也是从信中才知道孩子的存在,只不过她不知道洛娘身处何方罢了……两个人为此大吵一架,期间,他又收到母亲生病的消息,遂选择了逃避远去凌州大哥家,一来为母亲治病,二来逃避魏氏追责。
他一直以为过去的事情过去的人都会死在过去的时间里,却不曾想,自己从前种下的因终究还是会结出苦涩的果来。
洛云蕖的出现让他心神不宁,颇感不安,他总觉得事情没有表面这么简单……
如今换他要吞下这枚苦果了。想到此处,久不曾心痛的他如今忽感头晕目眩,禁不住用袖子掩住了自己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