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我吧。
拜托你再骗骗我。
在长久的安静中,她小心翼翼的亲吻他的伤口,问他:“疼不疼?”
只要一句话,谢洵几乎疯掉,无数次在心中祈祷。
久一点吧。
骗的久一点。
秋季九月,初九的晚上,亥时三刻。
“砰——”
水流湍急,掀起惊涛骇浪,她微笑着倒向深海。
什么也不留下。
原来一个人的消失,只需要一瞬间!
在江南的那几天,他们走过每一条小巷,喝过桂花酒,见过日出日落,缠绵阴雨。
她总是蹦蹦跳跳的走在前面,抓住了黄昏的尾巴。
撞入怀中。
笑意烂漫。
“我们当然要永远在一起啦!”
她用了永远在一起这样的话来骗他。
将他一个人留在原地。
“侯爷,您醒了?”
眼前是模模糊糊的白光,起初还看不太清,逐渐映入眼帘。
一瞬间。
刺眼无比。
他看到了卧房中清冷的陈设,看到了一张张担忧恐慌的脸,看到了空气中漂浮的细碎尘埃。
怔了好几秒钟,谢洵迟钝的坐直身形,目光一寸寸扫过竹苑中每一个角落,无比仔细。
可是他看不到孟棠安。
他就是看不到她。
他为什么看不到孟棠安?
“侯爷……”杨枝花看着他苍白到极致的脸色,一阵心酸,连大气都不敢出。
卧房中站着很多人,但没有人敢说话,气氛静到能够听到呼吸声。
没有人想得到,平素冷漠矜贵的人,在那一刻竟会毫不犹豫的随着他的妻子一同跳入江中!
那天风很大,江水湍急,人跳下去转眼就没了踪影,被深不见底的水流吞噬。
平日怕水怕到极致的人。
此刻却连命都不要了。
暗卫通通跳了进去,万幸的是捞到了谢洵。
那时谢洵已经沉在江底很长时间,苍白的像是一尊毫无生机的雕塑,呼吸薄弱,心跳缓沉,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强撑着,口中仍呢喃着三个字,要靠的极近才能听清楚:“孟棠安……”
没有人知道。
跟着孟棠安跳入江中的那一瞬间,谢洵在想些什么。
而后,他昏迷至今,已有三日,整个徐北侯府都快要急疯了,终于醒了过来。
谢洵头痛欲裂,他分不清那样的疼痛从何而来,只觉避无可避,望着从窗外照进来的光线,倒映在漆黑眼眸中,良久,才缓缓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