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怡攥紧了手中的钱,隐约可见手在打哆嗦,一言不发,站起身离开了。
年允荷看到她这副样子更加生气,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这么走了,真是没教养,不知道夏春燕是怎么教养孩子的,竟把孩子养成了这副德行。
“瞧见了吗?乡下来的就是不懂规矩。”年允荷一肚子的火没处发,见吴怡还没有走远,阴阳怪气的跟站在一边的陈妈讲。
吴怡脚步未停,像是未曾听出她的阴阳怪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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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我要两毛钱的串串香。”吴怡直接来到了沈南乔开的铺子里,她打探一路找了过来,问出傅远洲的媳妇在小学附近卖串串香。
“你先挑着,挑好给我就成。”沈南乔见她不清楚买东西的流程,就知道她是第一次过来吃,温柔地提醒了一句。
吴怡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温柔的人,在乡下,她早早的辍学,在家照看母亲,父亲每日在县城忙碌,打工赚钱给母亲看病。
村里的小孩都不爱和她玩,她每日在家照看母亲和村里小孩一起玩的时间本来就少,再加上母亲卧床不起,她整天都是脏兮兮的模样,即便是村里小孩也对她敬而远之,甚至见到她绕路走,他们脸上的嫌弃挡也挡不住。
她自卑敏感,懂事之后就尽可能的把自己打理干净,让身上没有异味,她允许自己没有朋友,本来朋友就是很奢侈的东西,她这种身份没有朋友也正常,没有人会对她展露笑颜,她也不需要别人温柔以待。
吴怡像是不想回忆了一样,眨了眨眼睛,把挑好的串串香递了过去,还轻轻的说了句,“麻烦了。”
沈南乔顺嘴回了句,“应该的,能接受很辣的吗?”
吴怡没想到话题转的这么快,愣了一瞬间,连忙点点头说:可以。
做好之后,吴怡拿着盘子慢慢走到桌子旁边坐了下来,看着周围人来人往,心里竟然平静了许多。
她一口一口的往嘴里塞着,连味道都没有仔细辨别,吃着吃着眼泪就掉了下来,这几天心里憋闷的难受,她当着母亲的面不能哭,她要做最坚强的吴怡,父亲靠不住,这个家就只能靠她,要是连她遇事的时候也只知道哭,这个家算是彻底完了。
她故作坚强,忍着委屈,忍着对父亲的不理解,这一刻在这个无人认识的小铺里,她可以放肆的发泄情绪,无声的哭泣着,薄弱的肩膀一颤一颤,让外人也不忍直视。
“同志,有什么能帮忙的吗?”沈南乔的铺子只有这么大一点,顾客的情况她看的一清二楚,况且还有不少人朝这里张望,她就是想注意不到都难,秉承着顾客是上帝的理念,她趁着空闲时间走过去关心了一句。
吴怡抬头看到她,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动作太大。
“擦擦吧!”沈南乔递到她面前一沓纸巾。
吴怡接过去擦了擦眼泪,抽抽噎噎的道谢。
“是有什么事不能解决吗?”沈南乔斟酌着用词问,看样子这姑娘年龄不大,是不是遇到了事不敢回家告诉父母,偷偷躲在这里哭。
“我想……请你帮个忙,我想见一下傅兴年的大儿子。”这话说的着实不太客气,也不太有礼貌,可是这姑娘就是直愣愣的问出来了,也不知道是太愣了还是太傻了。
“你找他干什么?”沈南乔不记得傅家有这号亲戚,不过也说不准,毕竟她不太接触傅家。
“我有事和他说,关于程伯母。”吴怡的母亲把这个秘密埋在心底十几年,想着大概没有机会说出来了,毕竟她没有机会和这些人的生活交集在一处。
“这样,一会儿我忙完了,咱们一块回去。”沈南乔听她这话的意思,就感觉事情不小,应该要和傅远洲面对面谈,可这会儿铺子里正忙的厉害,只能等忙完了回去再说。
“好,谢谢!”吴怡感觉迈出这一步很难,她一直想逃避,可是现在她只想鱼死网破,只有让坏人接受他应有的惩罚,她心里也能舒服。
忍了这么多年,母亲忍不了,她不想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