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匪!是沙匪!列……”守在车前的副官话还未尽,便被飞驰而来的羽箭洞穿了喉咙,摔落在地。
必兰真瞳孔紧缩,神色狠绝,目光快速扫过周围的亲卫,眼底爆发出滔天恨意。
必兰真不会天真到这群人是什么所谓的沙匪。
他这次出来带的人虽然不少,但离开阿勒泰时,因为乌兰图雅的授意几乎是两手空空,如今赶了一个月的路,早已是马困人饥。
在这种情况下他几乎毫无胜算。
乌兰图雅……
必兰真豁然站起,一脚把马车的拦门踹开,然后敏捷地翻身上马,手起刀落之下,笨重的马车落顿时陷落在雪地之上。
“走!”他一拉缰绳,制住受惊的马,厉声喊道。
远处,谢樽看着必然真上马,缓缓将手中的长弓放下,微微抬手止住身后队伍拉弓放箭的动作。
他眼神冰冷地看着不远处的队伍加快速度,向西疾行,隐藏在灰布下的唇角缓缓扬起。
“师父,不在这里将他们杀了吗?”谢星辰看着谢樽手中的弓,双眼发亮。
“不急,你可知什么叫围猎?”谢樽声音冰冷,见谢星辰摇头,又道“使猎物惊惧奔跑而不得喘息,最终踏入陷阱,力竭而亡。”
“他们来不及绕路了。”
浑善达克八成土地如今属虞朝疆土,北境人不得随意通行,必兰真原本也不想惹上别的麻烦,是打算北上绕行的,不过如今他恐怕没那个闲情了。
“走吧,追!”
谢樽话音落下,身后的队伍瞬间分为两队,向渐渐远去的必兰真围去。
必兰真所带亦是为精骑,不过一个时辰,一行人便赶到了浑善达克边缘,但即使如此,身后追杀的队伍依然如影随形,怎么也甩不掉。
“大人,他们分了两队,还有一支从北边过来了。”有人焦急道。
听着从西北两面渐渐逼近的号角声,留给他的路只剩下了一条,必兰真只得咬牙下令:“一路向东,穿过浑善达克!”
马蹄扬起一阵尘沙,突入了浑善达克内部。
很快暮色西沉,如血的残阳染红了沙地,无边的沙地好似茫茫血海,透露着不祥的征兆。
必兰真喉咙干渴冒烟,胯下的马匹也早就口泛白沫,他们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见他们疲态尽显,身后的追兵好像终于玩够了一样,迅速围了上来,将这支早已疲惫不堪的队伍围在了中间。
夕阳下双方对峙,剑拔弩张,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你果然老了。”这道声音夹杂着一丝喟叹,打破了这片平静,“若是换做从前,你必然会反过来埋伏,等着我送上门来,然后让我血溅当场。”
闻言,必兰真的表情僵硬了一瞬,他一张嘴,干燥的嘴唇便裂了开来,溢出一丝暗红:
“乌兰图雅的走狗,也配在我面前叫嚣?”
“走狗吗?”谢樽哂笑一声,看着这张熟悉的脸强行维持着最后的体面,胸膛中汹涌的恶意几乎难以抑制,吐露出平日里从来不会说出口的刻薄话语,
“好歹有口饭吃,总比丧家之犬好上不少。”
必兰真好像已经成为了他的心魔,只要遇到必兰真,他就会变得有些不像自己,
不等必兰真再说什么,谢樽又道:“将军在外已久,恐怕还不知道,必兰氏已经变天了吧?”
必兰真皱眉:“你什么意思?”
“你老了,必兰氏却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族人在你身上看不到希望,拥立新主也是人之常情,你其实不该在如今这样族内不稳的时候离开十六部。”
谢樽静静看着他,心底除了沸腾的恨意,竟也泛上了一丝极淡的哀伤与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