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自始至终,谢樽都没有辩解过一句。
在众人沉默的目光中,谢樽直接被戴上镣铐,被押上了囚车。
在即将跨上囚车时,谢樽的手腕被人死死的握住了,那股力气大得好像要将他的骨肉碾碎。
他脚步一顿,然后微微偏头,对上了赵泽风猩红的双目,那双眼睛里好像有着千言万语,谢樽却已经没有心力去一一辨认了。
虽然不想承认,但谢樽却很明白,他心中有恐惧正在滋生,他有些害怕对上这一双双熟悉的眼睛,他怕在其中看到怀疑与厌恶。
“你相信我吗?”谢樽眸光颤抖,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问了出来,但他半晌没有得到答案。
最终,他在楚鸾无声的催促中将目光收回,踏上了囚车。
想来,他应当是最没有资格对赵泽风说出这句话的吧。
若有机会活着回来,他一定会郑重地对赵泽风说一句对不起,但不是现在。
原以为结束的一切,只是连环计中的一环而已,他还有不见血的仗要打,即使只有他一个人,他也不会就此引颈就戮。
楚鸾等人快马赶来,只用了七日而已,但回去时,囚车却跑不了那么快。
囚车在道上疾驰半月有余,当谢樽看见熟悉的景色时,冬日已至。
他坐在车里,有些恍惚地仰头看向那灰白的天幕,伸手接住了一片飘落的雪花。
原来他已经离开那么久了……
如今他好像才能隐约明白那句“昔我初迁,朱华未希,今我旋止,素雪云飞”中的怅惘。
转眼居然已经发生了那么多事,此时他看着这些熟悉的景象,只觉恍如隔世。
他看向前方看不见尽头的街道,心脏阵阵紧缩。
不过谢樽担心的故人重逢,相顾无言的场面并未出现,不知是他如今人人避而远之,还是压根没人知道他已经被押送回京了。
总之,他一路上谁也没见着,就这么直接被楚鸾送进了天牢深处。
重重铁门落下,阴湿血腥的气息无孔不入,瞬间占据了谢樽的感官。
作为重刑犯,谢樽可没有什么石台草垛可以躺,他一进天牢就被绑上了铁架,冰寒的阴冷气息透过衣物将他冻得头皮发麻。
虽然早有耳闻,但真的切身体会之后,才知道这天牢还真不是人呆的地方。
进来之前楚鸾还不动声色地给他裹了件棉衣,悄悄给他灌了碗热汤来着。
但即使如此,他还是觉得冷气很快就侵入了全身,让他冷得连骨头缝都在发麻,孤独与痛苦无孔不入。
他或许没有他想象的那样坚强。
谢樽攥紧拳头,抵御着与黑暗一同袭来,从他心底再次翻涌而出的绝望与憎恨。
没过多久,不远处的铁门就响起了机括转动的声音,铁门缓缓分开,从脚步声判断,来者只有一人。
待到来人在面前站定,谢樽才缓缓抬头看了过去。
只一眼,谢樽就垂下了眼眸,声音嘶哑却也依旧坚定:“锦玉,好久不见。”
王锦玉看着他一身狼狈,眼中泛起波澜,但很快就被压了下去,他攥紧手中的卷宗,呼吸骤然有些急促。
“时间紧迫,我只来问你一句。”王锦玉顿了一下,才又道,“你到底有没有……通敌叛国。”
谢樽沉默半晌,语气中有些难以察觉的委屈:“没有。”
“好。”王锦玉立刻应道,“我会把一切都查清楚,在查出问题之前,我都会相信你。”
“但若那些罪名都是真的……”
“谢樽,我会亲手将你送上刑台。”王锦玉定定看着谢樽,神色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