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庭晏不打扰母女俩对话,干脆走至灵堂前,捡起香上了一柱。
青竹连忙走上前,要接过去代他上香,被温庭晏拦下:“不用,我自己来。”
尚书是何等身份,区区一个商户之家何至于此?
青竹嘟囔了一声,到底还是没敢忤逆他的意思。
上完香,母女两人也聊完天了。温庭晏这才转过身,询问江书棠:“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江书棠皱眉:“考虑什么?”她突然想到名帖的事情,眸中有了些情绪:“如果大人执意要我参加县令之子的满月宴,又何必替我取了名帖来?强制带我去便是,反正民女也无法拒绝。”
江母还不知道这两人是什么情况,只觉得江书棠说话十分大胆,连忙制止:“小棠,怎么和大人说话呢?”又转过来陪着笑对着温庭晏:“大人此番是微服私访而来?远道而来,陋室多有不便,给您带来困扰了。小女不懂事,还请您宽宏则个。”
“尊夫人言重,是我冒昧前来,与江小姐无碍。”他的双眸平静深邃,唇角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看向江书棠:“江小姐天真无邪,敢做敢言,我喜欢的紧。”
气氛一瞬间凝滞。
除了江书棠,江母和青竹的表情如出一辙,恍如见鬼一般。
“开个玩笑。”温庭晏好整以暇地轻笑一声,理了理衣袍就打算告辞离开,临走,又略带严肃得对着江书棠道:“江小姐,请务必仔细考虑。今日我确实为祭拜而来,可来日未必是。相信你会做出最明智的答复。”
江书棠张了张口,还未说出口话,门口又一阵焦急的敲门声。
温庭晏掀了掀眼皮,做了个请的手势。
江书棠也就不管他,干脆直接自己去开门。
如今非常时刻,她已经吩咐门童,非她在场,任何人前来,都不允许开门。
大门大开,眼前一阵光亮,一辆镶金挂银的马车停在门前。
一愣神的工夫,一个穿着浅红色棉服,身披鹤髦,宛如福娃一般的小胖子窜了出来,对着江书棠脆生生地叫了一声:“阿姊。”
轿门掀开,从里冒出一个身披朝霞云肩,内着粉团锦绣棉服的玉人,也轻声叫了江书棠一声:“二妹。”
最后走出来的是一个丝镶貂绒大衣,珠玉随身,雍容大气的妇人。
她一眼看到江书棠,只略抬了眉眼,也不打招呼,面色甚至有些不悦:“你母亲呢?”
素白色的裙裾在冷风中飘动,脚底透风,吹得皮肤生疼。江书棠浅笑了一下,迎上前:“父亲辞世,母亲自然是在灵堂前。”
女人话语一噎,刚想说话,却瞥见门口一个长身玉立、冷然清隽、一身贵气的男子走出来。
一看就是高官大户!她眼前一亮,刚想将自家女儿推上前让两人结识一番,却见男人似笑非笑地走过来,与江书棠轻声耳语了几句,就转身告辞了。
听完他的话,江书棠的脸色一变。
他说:“你看,今日来的不是我,也会是别人。只应付一个我,还是应付其他人,你自己好好琢磨。”
确实。
江书棠看着找上门的丹溪本家二房,不由得头大了不少。
一声有力的嘶鸣声响起,几人看过去,一辆血色宝马车架扬起雪尘。
“侄女儿!”喜笑颜开的大汉一身红配绿花袄子,迫不及待地跳下马车,朝江书棠而来。
江书棠长叹一口气,觉得温庭晏说的没错。
本家全部到齐,此番是风雨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