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泼了一脸,郑经整个人僵住,眼睛不可思议瞪着。
四周围仿佛一下被摁下静音键,留意到这一幕的人都在猜测她的身份。
没处理好的旧情人?
来找茬的?
林知意反应属实淡然,哪怕此刻气涌上头,表面看起来仍旧从容,丝毫没有戾气,泼完郑经后的那句话,柔和的更像是关心。
所以郑经一时间才会懵住,直到衬衫被酒水浸透,方猛地一个激灵反应过来。
“你疯了?!”嗓子像被卡住脖子的公鸡,骤然变脸,眼凸耳赤。
“帮您醒醒酒而已,省得喝大了,连自己是谁都弄不清楚了。”听听这些笑里藏刀的话,能不气人吗?她还有更气人的。
“哦,对了郑先生,我来呢,是想和你说,您家那几套房子,我觉得不好,风水不好,和我们公司八字不合,所以以后就算您亲自上门来求合作,我都不会接,怕被影响生意。”
林知意放下酒杯,在郑经难看至极的脸色中转身就走,结果不小心撞到身后服务生端着的酒托上,顷刻间满盘酒杯倾洒落地,其中一大半酒水还洒在了迎面走来的男人身上。
周围是与郑经被泼脸时截然不同的反应,所有人紧张到连声音都变色。
“慕总,您没事吧?”
“有没有备用的衣服,快让慕总去换一身!”
“服务员怎么做事的,毛毛躁躁!”
林知意双腿仿佛被人钉在原地,在这一瞬间,所有的事物都消失了,她像置身在一片荒芜之地,声音消失,画面留白,唯独眼前的人,变得越来越清楚,越来越真实。她清楚的知道,这不再是梦,这是现实,是破开迷雾向她迎面呼啸走来的真实。
慕西洲淡淡看着她,与她难以自掩的震惊相反,他淡漠的眼神像在扫量一个曾经熟悉如今陌路的故人,不再起波澜,眼神里更再无曾对她独一份的温柔缱绻。
原来这就是久别重逢的感觉,浑身僵硬,喉咙堵塞,讶异到几乎失声,指甲掐入肉里,林知意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会在静安,会在今晚,见到慕西洲,在那样无语的情况底下。
他与三年多前几乎没有变化,独那一份耀眼的气质,站在哪都是全场聚焦点,身上的高定西装被红酒毁了一干二净,也无一丝狼狈。
情难自禁,林知意眼眶倏然泛红,一瞬不瞬凝视着他,恍惚觉得他俩还过去,他下一秒就会双眼含笑招手说:知意过来。
可幻境虚假会破灭,自欺欺人最是可笑,而今慕西洲看她的眼神已与旁人没有不同,甚至因为过往仇怨,在他心里,她只会比其他人更为不堪。
“还好我的车里,一直放着你备用的衣服。”一道清越的声音忽而响起,林知意的视线不由自主被那道声音的主人黏住,不远处浅笑走来一位身材高挑,气质超群的美人,来到慕西洲身旁主动拿起纸巾擦拭他衣服上被打湿的区域。
他没有拒绝。
他是那样对旁人界限分明的人,不会拒绝的,也就只有关系亲密之人了。
三年半了,时过境迁,他身边有了其他人,很正常不是吗?林知意静静看着,忽略了心中那一点不合时宜的异样,完全从过去的想象中抽离了出来。
“刚才就是你撞到服务员才把酒倒翻的吧,弄脏了慕总的衣服,连声道歉都没有吗?”大抵是有人不愿让服务员全部背锅,便呵斥起来,此事明明她也有一半的责任,何况一个小小的服务员怎么能赔得起慕总的西装。
“一件小事而已,大家无需动怒。”急忙站出来调解的人是方程,消失了三年,以为再也不会见面的人突然又出现在了眼前,林知意的出现,方程的讶异绝不低于任何人。他算是见证过这段感情的人,所以比谁都清楚当年的林知意对慕西洲而言,具有多么重大的意义。
离婚的打击让西洲一蹶不振,甚至还因此遇上危难,险些要了命。那次化险为夷出院后,他的性格就大变了,像是生命里所有光和温柔都被抽离,整个人只剩下阴冷,连笑容都彻底消失。
这几年,他不要命似的在事业上做拼搏,打响了慕阎罗的名号,也让慕临集团变得越来越强大。两年内,慕临以侵蚀融入的方式在周边城市拓展基业,迅速在市场占领一席之地,做到行业顶峰。
在一二线城市房地产市场逐渐饱和后,慕西洲又率先将目光投向了三四线中小城市,也投向了房地产其他领域,其中就包括现在正准备做的这个养老地产项目。静安市由于城市的生活节奏、环境、气候等宜居条件,被列入慕临集团拓展养老市场的考虑范围。
这几天,他、慕西洲和季落薇三人参与了静安市政府牵头的养老项目洽谈会议。会后就在此地邀请了诸多相关人士,既包括行业的合作伙伴,也包括商界人士,甚至还包括了一些民间组织代表。却没想,在这样的聚会上,遇到了林知意。
“知意,好久不见,你怎么会在这里?”其他人不好开口的话,就通过他的口来问。尽管这三年多以来,西洲看似做到了对林知意的不闻不问,但其实方程并不相信,他真的彻底忘了她了。
“处理一些工作上的事。”犹豫片刻,林知意还是回了。说实话,心情五味杂陈,难以形容,唯一强烈的念头,是想尽快离开这里。
此地空气稀薄,多待的任何一秒,她都觉得窒息。
“抱歉,还有事,先走了。”林知意说完就往门口走去,这时一个男人快步走过去拦在她面前,“这位小姐,请等一下。”
“有事吗?”林知意问。
男人是慕西洲的助理,公事公办的语气:“请留联系方式,慕总的衣服,您得做出一个赔偿。”
赔偿?林知意迷迷糊糊,陡然清醒过来,慕西洲是想让她赔偿他那身西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