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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五十二章 慕阎罗（第1页）

正如医生所说，流感来势汹汹，一时半会儿压不下去，这边刚把林予深哄睡，那边林妈症状后知后觉起来了，剧烈咳嗽，林知意急忙去帮她抚背，收效甚微，林妈咳的满脸通红。

“喝点水，顺一下。”程砚跑到茶水间，接了杯水递过来。

“谢谢。”林知意喂林妈喝下，咳嗽慢慢地在缓解。

“知意，这位先生是你朋友吗？”林妈打量起突然出现的程砚，眉眼之间隐约觉得眼熟，却又想不起以前在哪儿见过，不由得感叹年纪一大，记忆力都严重衰退了。

“妈，他是周砚，你还记得吗？小时候他住我们家隔壁，后来搬走了。”

“阿姨，我现在改名叫程砚了，以前我经常来您家里蹭饭，您做的包子最好吃了。”程砚笑着自我介绍，几年前，他有去医院看过高阿姨，当时没敢相认，所以阿姨对成年后的他并没有印象。

“周砚，周砚我记得，隔壁老周家的儿子，转眼你都这么大了，阿姨都好多年没有见你了，怪不得刚才老觉得眼熟，小砚哪，你长得和小时候太像了。”林妈眉开眼笑，忽然又咳起来，忙推开程砚，“小砚你离我远些，阿姨感冒了，别带给你了。”

“我抵抗力强着呢，不怕病毒。”程砚非但没有躲开，反而主动去拍林妈的背，帮她按摩肩颈。

“真是个懂事的孩子。”

不知不觉，盐水挂完了，此刻已是深夜，林知意打算先回家把车开过来接人，就见程砚主动抱起熟睡的林予深：“别逞强了，一人管一个，你照顾阿姨，我照顾小予。”

“你那边的事怎么办？”车祸的事总得处理。

“责任是酒驾司机的，其他的事就交给保险公司吧。”程砚并不在意那些。

“那行。”林知意考虑了下，不推辞了，说实话都这么晚了，她一个人要照顾一老一少肯定不方便。

小城市里深夜营业的出租车很少，一行人在医院门口等了十几分钟，才等来一辆车。一番折腾总算到家，林知意伺候着两个病人都睡下，接下来才是自己的时间。

客厅里，程砚站在那台机器人面前发呆，林知意从冰箱拿出两瓶水，走过去递给他一瓶。

“谢谢。”

“不用跟我客气，你……这几年一直在静安吗？”程砚开口，心里盘旋着无数个问题，当年为什么不辞而别，为什么过得辛苦都不曾联系他。这几年，为了找她，他上了无数个采访节目，参加了无数场城市活动，就是想出现在她的视野里，明明在去美国前都说好了，以后会像家人一样照顾她和阿姨。可她呢，说走就走，像全然忘了那些。

生气吗？当然生气！可在刚才，看到她在医院里，手忙脚乱地照顾两个人，看到她为生活负重前行的样子，就忽然什么脾气都没有了，心里闷闷的被堵住。

林知意知道他憋了一个晚上，亦是没有隐瞒：“是，这几年我们三个人一直生活在静安，没有去过别的地方。”

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小予都快三岁了。时间又熬的真慢，慢到每个睡不着的晚上，都像再也等不到天亮。

“小予是你的孩子？”

“难道跟我长得不像？”林知意笑起来很温婉。

“笑起来的时候，像你。”程砚看着她，低声说。但更多的，是像那个男人，第一眼见到那孩子，就能猜到她父亲是谁，所以他心里更闷了。

“他让你一个人带孩子三年，一点责任都不负吗？”语气里掩不住火气。

慕西洲这号名字，近几年在泽川愈发响亮，不光生意越做越大，攻势也是愈加猛烈，不知利亚集团怎么得罪过他，他发了疯似得针对，利亚和谁合作，他都死咬住不放，想尽办法打垮对方，慕阎罗的名号都传出来了，程砚虽然不在房产圈子，这些传闻却一个没少听。

这么嗜血暴力的男人，会始乱终弃一点都不奇怪。

“他不知道小予的存在，我是和他离婚之后才发现自己怀孕的。”林知意解释。就算双方已无瓜葛，也不希望别人用不实的真相去误会他。

她很少会去主动提起那个人，因为每一次想起都是一次撕心裂肺。人体很神奇，自虐多了就产生防御机制，自动就想得少了，现在更是几个月难得想到一次。

挺好的，说明她在慢慢从过去里走出来。

“胆子真大，你就没想过，你一个单身女子，带着身负疾病的母亲，再生养孩子会有多难吗？那可是女人最脆弱的阶段。”痛心疾首！程砚根本无法想象她薄弱的身躯是怎么撑起这个家的，亦是钦佩她的勇气，养育一个嗷嗷待哺的孩子，照顾一个无法行走的母亲，想想都觉得千难万难。

“都想过，但是现在，也不后悔。”

一如既往的倔，做好决定的事就义无反顾的往前冲，程砚叹气：“阿姨的腿是怎么回事，我记得她之前双腿没有问题。”

“后来病情反复，又做了一次手术，伤到了一些神经，就没办法走路了。”她省去原因，三言两语带了过去。人在遇上困难的当下是最难的，觉得撑不过去也是正常的，可一旦咬牙熬过去了，再回首就觉得，也没什么了不起。

几年的经历带给林知意最大的感悟：除了生死，其余一切都是擦伤。

程砚看着她，真心实意地说：“知意，你当初是被迫才离开泽川的，对吗？”

“是有一些没有办法的原因，已经过去了的事，就不想再提了。”她遵守着和胡乔漫当年的约定，从未将离开泽川的原因告诉任何人。

“好，我不问，反正事情都过去了。知意，以后我和你们就是一家人，我会好好照顾你们。”

没办法不感动，程砚说得话，还和当年一模一样，世上又有几人能始终初心不变呢，不过是妈妈当年举手之劳的一番照顾罢了，却能让他记了这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