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瑜看向姜映梨的眼神里,几乎都带上了恳求。
姜映梨一顿,慢慢收回了手,她抬头飞快地看了眼萧疏隐,语气平静道,“周先生的身体需得空出时间来好好修养。”
“再这么高强度的奔波劳累,身体负荷很大。”
萧疏隐闻言,觑了眼周子瑜,“你给他调理的话,大概需要多久能好转?”
“养病本就是个长期的过程,没有一蹴而就的说法。而且因人而异……”姜映梨的话还没说完,萧疏隐就抬手打断了她的话。
“本侯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他必须平平安安地到达京都。皇上要见他!”
他着重咬字,说出后面五个字。
说完,他甚至还望向了周子瑜,淡淡道:“想来,你也应该明白这其中的厉害。”
周子瑜勉强挤出一抹笑,“自然。我的身体,我自是晓得的。”
萧疏隐点了点头,刚好有人来寻他,他便顺势出去了。
留下了姜映梨和周子瑜两人。
周子瑜扯了扯唇角,站起身,抬头看向姜映梨,拱了拱手,笑容温和,声线轻柔。
“多谢姜大夫替我遮掩这破败的身子……”
边说,他边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不必。”姜映梨看他咳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动作一顿,上前替他拍背顺气,又扶着他重新坐下。
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周子瑜掌心都是鲜血,他低头看见,微微曲起,拿出手绢仔仔细细地擦干净。
“……抱歉,让姜大夫见笑了……”
当周子瑜卸下了大当家的身份后,整个人都显得很是平和温顺,除却眉眼间隐隐藏着的厉色,就像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乡间教书先生。
其实大夫见到病人,也并不会觉得高兴,相反,每每见到大家被病痛折磨,这心里的难受程度都很难以言喻。
姜映梨跟周子瑜打过交道,虽然后面不算愉快,但到底是立场问题,如今加看到他这副艰难求生,却还要因为寨民而去遮掩的模样,心里就五味陈杂。
“……萧侯爷不喜旁人欺瞒于他,方才……他其实应当也看出了端倪。”
姜映梨虽然避轻就重了,但以萧疏隐的聪慧敏锐,显然也看出了周子瑜的病情有异,不然早就让军医来给周子瑜看诊了,而不是拉着姜映梨来看。
这其实也是一种态度。
而姜映梨方才没有选择直言隐瞒,才令萧疏隐满意离开。
周子瑜闻言,苦涩一笑,“果然……我这病情,恐怕是拖延不了多久了,但此去京都漫漫,可能得劳烦姜大夫替我想想法子……”
“不需多久,只要瞒过一个月就可……待得他们去了云城,入了谢家军的范畴,阿羡他们去了北地,一切尘埃落定了……我的性命也就无所谓了。”
“皇帝届时的旨意已是传遍,他断是不敢再明面上出尔反尔了。而谢家军远在云城,又素来待下宽厚,哪怕寨民远迁,只要他们不违法乱纪,定是能得到极好的安置的。”
“至于阿羡他们……他们男子汉大丈夫,身强力壮,合该征战沙场,为保家卫国效力的……若是能得以幸免,从此以后也算是走上了正途。总比跟着我继续落草为寇强……”
说着说着,他神色怔怔地住了嘴,略有些赧然道:“抱歉,跟姜大夫说了这么多……”
姜映梨摇了摇头,“无事。周先生为大家殚精竭虑,辛苦了。”
周子瑜是个很复杂的人物,她也不过多评价,转而讲起他的伤势,“周先生器官已是在日渐衰竭,用药的效果并不算太明显了……若只是维持生命体征,我这倒是有些药可以。”
她空间里有些肾上腺素、多巴胺之类的血管活性药物,能够暂时增高心输出量和血压,改善重要脏器的血液供应。
说着,她低声道:“我先回去准备一下,晚些我给周先生做一些治疗。”
“麻烦姜大夫了。”
姜映梨心里已经有了初步治疗方案了,刚走出来没几步,迎面就碰见了萧疏隐。
他显然是刚跟人议论完事情,眉头紧锁,见到姜映梨,他略略挑眉。
姜映梨略微一礼,“萧侯爷……”
萧疏隐单手叉腰,抬了抬下巴,示意帐子内,“如何了?”
“我正打算回去拿药,晚些再给周先生施针。”姜映梨回答道。